明鏡:史代納的擁護者都會評估成果的價值而非工作本身的價值。但這要如何去評估呢?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生產的東西,都不能看作是他們工作的結果,更別說創造的含量了。
博伊斯:首先要假定,一個工作者和他的公司有新的關係,使他感到安全,在那裡能顯現他出眾的人格,創造合適的成果。他的成果必須能反映品質和生產的必要性。公司也必須為產品負責。我們當然希望未來會有這樣自由的公司。
明鏡:現在的企業在你看來不夠自由嗎?
博伊斯:現在的公司都只和私有制資本主義相關。在一個完全自由的公司中,唯一能讓人類的創造力生效的條件,是工作目的和人的意志以及人格保持一致。只有滿足這個條件,才能讓公司拿到經營許可證。這與真正的經濟發展息息相關,由民主的我又開始暢想未來了民主的中央銀行或是信貸銀行來為那些值得生產的產品頒許可證,人們則從信用證明中獲得收入。這就迫使企業要按照承諾生產質量過硬的產品。
明鏡:好像這和資本主義的基本形式區別不大。
博伊斯:恰恰相反,區別很大。人們現在從利潤中獲得收入,他們生產的目的、產品的用途都是由公司的所有者決定的。這些人完全不管產品是不是毫無用處,或者是不是會破壞自然。
明鏡:如果要發展你所倡議的這種產品,你覺得需要怎樣的政體?
博伊斯:當獲益處在新的生態的收入循環圈中,產品的品質自然而然達到上乘。因為每一項信用證明都會督促自我規範來控制產品的質量,產品的生產可以不依靠開發資源,而是利用自然的潛能。
明鏡:你會如何來改變現有的生產體系?廢除公司這種團體嗎?
博伊斯:如果及時頒布經濟法,我就不會反對跨國公司,這不是問題的本質。如果人的生產一直保持高的質量水平,那就不存在任何問題。這裡包括:我們只需要必需的產品。產品的價值必須夠高,我們就不需要那些價值為負的產品,我也會支持真正的合理化。
明鏡:你的意思是要把創造活動轉變為休閑時間?
博伊斯:不,不是這樣的。團體(company)需要存在,它要儘可能地滿足個人的需求。最重要的是要讓人發展為真正意義上的人。最重要的生產不是工業部門的物質生產,而是純腦力的生產。大中院校是社會生產中最重要的團體,在那裡形成了有形的資本。將這些團體轉為自由的企業制度秩序是最重要的一步。
明鏡:生產這些能力的資金從何而來?
博伊斯:教育系統生產的產品是免費分發的,由市場上的實體產品的價格來支付。當然,這些實體產品是由免費教育系統培養出來的能力產生出的。這能計算出能力產品的價值。這就在新的意義體系下形成了具備文化、藝術和物質生產的企業結構。對工作的不滿會隨之消失。藝術的概念可以在生產的語境中建立。所以就要想盡一切辦法讓社會回歸自然狀態,取消市政服務、特殊權利和領取津貼的資格,設立基於人權的協議,用更簡單的方式管理社會。
明鏡:那麼對那些職位已經合理化的人,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呢?
博伊斯:如果有人能發明一件設備,能夠減少 200個工作崗位,那麼現在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勞資衝突。人們會離開工作崗位,從而進一步發掘自身的能力。社會給他們所具有的能力支付酬勞,就像他們靠生產掃帚柄掙錢一樣。但是我們不能把這一切定義為傳統意義上的人智學。因為那些人智學家尤其排斥這種步進式的秩序,他們覺得這是徹徹底底的共產主義。
明鏡:你如何看待呢?
博伊斯:對我而言,建立這樣的企業秩序依賴擴大的藝術概念,而這種概念是以對人智學的洞察為基礎的。要達到這樣的理想狀態需要勇敢地跨出去。有時候我們必須打破常規,即便冒著犯錯的風險,我們無法避免災難。
明鏡:那對那些不願意如此開始的人你會怎麼辦?
博伊斯:人類的未來發展必定是這個方向。消費者的行為方式會發生變化,物質佔有的需求會減少直至消亡。300 年以後,只要有一杯水,人就能生活。
明鏡:你真覺得水中污染物的營養含量有這麼高嗎?
博伊斯:我堅信所有的生理過程都會變化。
明鏡:在這點上你參考過魯道夫·史代納的思想嗎?
博伊斯:參考過史代納、空想家伊曼紐 ·馮·史威登堡(Emanuel Von Swedenborg)、諾瓦利斯(Novalis)、神秘主義者雅克布·伯麥(Jokob Bohme),還有15世紀的瑞士隱士聖-尼古拉,他一輩子就靠水生活。從順勢(homeopathic)治療的要求來說,人的消費行為會被削弱,從而讓一切充滿生機。我們一定要以烏托邦的方式去理解。人類要學會脫離這個星球,因為總有一天我們要離開。
明鏡:你是不是預見到了未來會發生的神秘世界,就像史代納描繪的方式?你自己算是個神秘學家(occultist)嗎?
博伊斯:神秘學家這個詞有點宿命論的味道。很多人把這個詞和招魂術、宗派聯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