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孟德斯鳩主張將政府的權力三分為立法權、行政權和司法權。史代納的三重社會秩序理論認為,不能把社會中的個體視為純粹理性的,人有三個面向,即思想、感情和意志。
博伊斯:三分理論早在原始時期就已經存在。在社會中開始形成一個可理解的、真實的、必要的社會結構,當人成為自由的載體,就會有這樣的需要,比如無政府主義,比如解放進程。從古代開始,二元對立的封建體系開始佔主導,而在此之前,藝術、科學、宗教就已經融合在社會有機體中,例如埃及、巴比倫和古波斯灣的文明。
明鏡:你的行為、環境學說、創作中用編碼的形式自然地重現了史代納的理論,例如在慕尼黑國家博物館的玄武岩石碑作品《20世紀的終結》( The end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那麼你是如何得出結論,史代納的三重社會秩序就是解決問題的終極答案呢?通過想法分析、證據研究嗎?通過沉浸(immersion),還是別的什麼方式?
博伊斯:不是通過沉浸。而是通過對現實的感知,在現實中感知地理解。歌德曾說過,事物本身即為教導(teaching),即觀看判斷的力量。
鏡:你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嗎?博伊斯:當然。但這不是抽象的、過度的智力活動。
明鏡:但是顯然這種方式需要非凡的精神訓練。冥想、沉浸都是很玄奧的,是精英的思考方式。
博伊斯:沒錯。但是從某種程度上,小孩就有這樣的能力,只是被推崇唯物主義的教育體制扼殺了。
明鏡:你的某些作品確實費解。就算是受教育水平高的所謂精英,在你的作品面前也是絞盡腦汁,百思不得其解。可見他們有思維定勢。但是你還曾說過,希望「人人都是藝術家」。在你看來,每一個工作的人以某種方式、在某些方面都可以是一個藝術家和塑形者,也就是說人人都是自由的,都是有創造性的。這兩種情況的對立該怎麼看?
博伊斯:嗯,我的創作不僅僅是擺放在博物館或者是其他什麼地方的作品,很大程度上還包括語言的啟蒙。這些主要活動依賴一些機構和企業,比如我和別人共同建立的艾施伯格圈(Achberger Circle)、直接民主機構(Organization of Direct Democracy)、自由創造大學(the Free University for Creativity),我還參與了「綠黨」(Green Party)的成立和第七屆卡塞爾文獻展上的一些行動……
明鏡:「自治造林」而非「市政管理」。
博伊斯:沒錯。7000棵橡樹和 7000座玄武岩石碑就是由在慕尼黑的作品引起的。
明鏡:不管在哪裡,人們大多對你作品的意義困惑不解,有時候會激烈抨擊你的作品,詆毀你對自然、工作和生產力這些概念不同的理解。
博伊斯:但他們同時也會感到震驚。對大多數人,這需要時間去接受。有的人稱讚我,有的詛咒我,但他們都會回到作品。
明鏡:可能人們只是對你作品中的神秘特質、薩滿元素十分畏懼。前衛的人智學家幾乎不了解這些鍊金術和神話符號的實體化。
博伊斯:神秘的事情發生在中央火車站,而不是在歌德講堂。
明鏡:要領會這一點,就必須艱苦地學會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