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教育對我意味著什麼

編者註:生活像是探險,卻又是在挖掘寶藏。今天翻到了文冰老師這篇舊文,雖然是許多年前,但是卻觸動了我。所以也分享給大家。

撰文:2008年12月2日  配圖:pinterest

前天盧安克在博客里寫下《2009年:尋找和平》,他說:

「寫了那麼多文章之後我就感到:不管寫什麼,都已經是多餘的。以前,我寫的那些事情還沒有變成我的生活,所以它們當時只能在我的思想中存在,而思想中的東西只能是寫出來的。所以我就寫得很多。但現在,這些事情都已經變成了我的生活,而變成了生活、已經不作為思想的東西是意識不到、所以寫不出來的,是只能感受的。自然而成的事情就是沒什麼好說的。所以現在,我只好請你們原諒。」

「現在,我什麼都不需要說,也不需要研究。只要去做我過去所研究的、只要讓它變成我的生活就行。謝謝大家那麼多年以來的幫助和理解。」

讀到這些句子的時候,我的眼眶濕潤了。

此刻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書房裡更是安靜。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一樹黃葉的銀杏樹,想著:「如果當初(03年)不曾讀到盧安克的《與孩子的天性合作》我不知道我現在還在什麼所在混沌著吧?」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才開始真正地反思「成功學」、「勵志學」的狹隘和它對人的靈性的戕害力。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才開始站在另一個角度觀察和思考那些一直被灌輸的各種「觀念」——什麼樣的生活才叫幸福,什麼樣的女人是幸福的女人,諸如此類,等等。也是從那時候起,我開始體驗到一種生命枯竭的絕望:原來我不過一直生活在一些「辭彙」里,一些辭彙虛構出來的觀念里,而我的工作也不過是在玩一些詞,一些所謂的觀念(或者道理)。我看到自己像一頭無頭的蒼蠅從一座圖書館飛到另一座,從一本書飛到另一本,貪戀他人用生命和血液釀造的蜜,而時間倏忽而過,青春不再,接下來的旅程難道還要做一隻無頭蒼蠅在絕望中飛行致死嗎?當然不。也是從這絕望的原點我開始了另一旅程。

我讀過很多遍盧安克的《與孩子的天性合作》,很多人可能會覺得他的中文不夠流暢,文章布局也不太按我們中國人的規範來,可是我卻越讀越喜歡,他文字背後純潔有力的精神在我的重複閱讀中變得清晰,並真正地滋養了我的內在精神。我給盧安克寫過一封信,感謝他的書帶給我的一切,那時候他正在成都華德福學校。榮寶齋的信箋,毛筆小楷。見到盧安克時,他說,那是一封美麗的信。因為是豎排的,他是在徐添的幫助下讀懂了我要說的話。現在盧安克說他為以前寫的文章感到抱歉,他說,「我寫的這些看法都是因為我不理解才這樣寫的,因為不理解才想寫的。」我在心裡點頭,我懂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同時笑了。可愛的盧安克啊,每個生命的成長都有一個歷程,那個曾經的某個台階不夠「悟」也自有不「悟」的力量啊。沿著這個台階,我一步步走向人智學,一步步能領會到你現在的《和平劍》。

因為我不是教育工作中的人卻比較關心教育問題,曾經有不少朋友問過我:「教育對你意味著什麼?」

答案很明確:為了認識我自己。我要擺脫這些問題對我的深深困擾:我為什麼是這樣的一個人?我是如何成為的?我將來是否還是這樣的?我從哪裡來又將去哪裡?不斷追問,結果就追到了教育問題,很多問題得不到答案所以就停滯在這些問題上關注來關注去。我也曾設想信仰問題可能會對這些問題有所幫助,用了一年讀了一遍《聖經》,閱讀過一些相關書籍,的確有所幫助,但是還是沒有根本解決。直到讀到人智學,心中的困擾才得到平息。身體才開始從林林總總觀念的束縛中鬆動起來,體驗到生命才剛剛開始——這就是邁向自由的教育吧,我以我親身驗證來接納這個觀念,不再是被人灌輸而接納。

如今,命運讓我成為了一個母親,教育對我不再僅僅意味著「認識我一個人自己」,我已經開始嘗試著學習如何幫助這個世界。我最大的力量來自於我對未來生命的信任,對我女兒的信任,對所有新生孩子的信任,我相信他們會帶領我們這個地球從物質境界走向深藍色的精神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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