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星芒體和以太體還存在於物質體之中,就無法聽得進忠告,當以太體和星芒體從物質體開始鬆緩的剎那,「大家說的也許是對的,我的一生就只是如此瘋狂地喝著酒而已。我想要懺悔」的想法,猛地從以太體和星芒體之中湧現。
作者:魯道夫·施泰納
譯者:蕭語謙(FB)
譯者語:「前先時候因為一些緣由而翻譯的文章,在Rudolf Steiner浩瀚的著作中,我偏向於喜歡閱讀他晚期時的演講稿,GA352是RS晚期在多爾赫舉辦的公開演講的整合;晚年的RS對於演講用詞、解說等, 都到了一種自由心境的程度,閱讀他晚年的演講對於剛開始接觸人智學的人來說,反而很容易進入狀況。」
魚的側線
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不管我們在考察任何一種事物時,我們都必須要詢問這些存在是如何相對於外在世界。植物的綠色,會先在葉子的裡面。葉子的綠色,是由植物對光和熱之間保持著一定關係產生而來。在某些意義上,植物接受著從光而來的某些東西,除此之外的東西則一律拒否,如此一來,植物的綠色得以產生。
「魚的話,那又如何解釋呢?」我們可以提出這樣的疑問。我們先將注意力放在生存於混濁水裡的魚比生存於清澈水裡的魚要來得暗色這上面,在漆暗的地方棲住的魚有 些是發青甚至有些是發黑的。而喜歡明亮地方的魚顏色也跟著是明亮。光和熱的外在影響是如何作用在魚身上,從這裡即可一窺端倪。
生長在雪地里的動物,例如我們來考察看看北極熊。北極熊則是完全的純白,所有的生物都將自己置身在周遭的環境中。
那麼,我們再來看看魚,則可以非常清晰地了解魚的本質和周遭環境之間的關係。魚身兩側並列的側線,讓魚得以敏感地感受到周圍的光與熱源的存在,因為這樣,所以魚非常之敏感。側線對於魚的動作一點也起不了作用。它是為了內部消化光和熱源的存在,換句話說,是一種神經器官。
酒精
一輩子都沉浸在酒里的人,死前忽然變得虔誠,並且變得能喝可可亞加砂糖的飲料。環視我們人生所產生的各式各樣情況,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就可以很容易地理解。
我認識非常多的老人,一上了年紀,有些手就開始抖了起來,連寫出來的字也是顫抖的,根本就無法正確地書寫。一看到那字,立刻就可以察覺這人已經上了年紀。往昔可以正確鮮明地寫好的字,如今看出來全都是顫抖的。
但是,在死亡來臨前,卻又能再度地將字清楚地寫好。突然地,再度清晰地變得又能寫了,上了年紀顫抖的字,但在死之前卻又變得能清楚地寫好字的人,我認識很多這樣的人。
有人從孩提時代就到了國外,並學習了當地的語言。後來,那些語言全忘記了,常有這樣的事。到了四十歲、五十歲根本就無法用那種語言來和別人對話。那人突然在死亡前幾日,又再度地使用起那種語言說話。有非常多這樣的例子,這些都是非常意味深長的現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在這些人身上呢?
人一死亡,原先屬於自己一部分的物質身體將被殘留在地上,物質身體將在地上崩壞,並在地中分解。屬於第二部分的以太體(生命體、形成力體),將在死後兩三日內,在宇宙以太空間中消散。人類這時還殘有星芒體(感受體)和自我,星芒體及自我將通往精神世界而去。
人類的各個部份將完全分離,能見者能觀察到接近死亡的人的物質身體、以太體、星芒體各自分離的現象。
到底為什麼臨死前的兩三天字體會產生變化呢?我們並不是利用物質體的身體來寫字,那麼我們是用什麼來寫字的呢?我們是經由自我在完成書寫動作,當我們在書寫的時候,物質身體即成為了自我的道具。而且,我們的自我不會年老化,自我不管到什麼時候都如新生般年輕,自我是不會老化的。
星芒體也是一樣,並不會如物質體般地老化。但是,當我們在寫字時物質身體必須要成為道具。物質體的手指必須要握著筆。人類一上了年紀就會越來越衰弱,然後物質體將變得無法正確地使用。不只這樣,物質體的內部還堆積著各式各樣的東西,結果,人類的手指也無法使用,寫字時,不再是清楚的筆跡,反而變得笨拙、顫抖。
死前的變化
越是接近死亡,以太體將從物質體開始鬆緩,這會發生在死亡前兩三日。甚至有時會是在最後的關頭,才會產生。即使我們在死亡前幾日就已經知道,仍然不能說出 「那個人反正已經快要死了,已經不需要做什麼治療了。」這樣的話,鬆緩的東西,有可能還能重新結合在一起。人類只要還存有一絲氣息,無論是怎麼樣狀況,都不能放棄治療的機會。然而,大多數的人,在死亡前幾日以太體就開始鬆緩。
以太體只要一鬆緩,人類就會變得強壯有力。以太體一鬆緩人就會有力這部分,我們也可以從別的地方看出端倪。發狂的人力氣都特別的大,可以將非常強勁的力氣發揮到極致。那一種狂人的腕力,總是令人吃驚。並不只是以比常人更孔無有力的力氣毆打而已,例如誰都無法舉得起來的傢具,狂人則輕而易舉地舉起來。那一種類 的狂人和尋常人的區別,就在於狂人所擁有的特異點。狂人是怎麼一回事呢?狂人的情況是,以太體總是在一定程度的鬆緩狀態或是星芒體的部分鬆緩著。
是的!人類的物質身體不是變強壯就是變得微弱。人類的物質身體必須要經由以太體或是星芒體才能運作。
我們會說腦筋有點奇怪的人「他的一根釘子鬆掉了!」這種說法,簡直是太正確了。的確是有什麼地方鬆掉了。民眾擁有超感覺的本能,這種令人吃驚的表達說法經常流傳在大街小巷中。我們不應該輕視從上古時代傳下來的說法,這些都是非常正確的傳達。發狂的人,因為以太體或是星芒體的鬆緩而變得強壯有力,這跟死亡來臨前兩三日以太體完全鬆緩的人是一樣的狀態。
以太體變得強壯,於是又能夠再度地書寫。
星芒體之中包含著人類所有遺忘的東西,星芒體一變得強壯,所有曾經被遺忘的東西都會從星芒體中被抽取出來,於是以前曾經學習過的語言,也能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良心的出現
是的!我們再來談談一直沉浸在酒精里的人,在死亡來臨前卻突然改喝可可亞這件案例。我想這個人的妻子或是誰一定常常對這人說,喝那麼多酒是有害的這種話,在這個人的周遭總是提醒著他喝那麼多酒是不好的人一定大有人在。因為喝那麼多酒是不對的,而且是對這個人有害的。
然而這些忠告全被那個人視為馬耳東風,一邊的耳朵進去,卻又從另一邊的耳朵跑出來。為什麼?因為星芒體完全充耳不聞。耳朵只是他的聽取工具,他的星芒體則完全當耳邊風。星芒體雖然也將話聽了進去,但是因為那個人太軟弱了,物質身體反而一直無動於衷。
「你這個笨蛋!你總是醉成一團,那是不行的!身為人的價值都沒了。」人們這麼說著。他則忍耐著聽著,並將忠告放在一邊,繼續地喝著酒。然而,他的星芒體里卻保存了一些什麼下來,因為不斷被再三地強烈警告,當星芒體和以太體從物質體分離時,忠告於是浮現而來。
只要是星芒體和以太體還存在於物質體之中,就無法聽得進忠告,當以太體和星芒體從物質體開始鬆緩的剎那,「大家說的也許是對的,我的一生就只是如此瘋狂地喝著酒而已。我想要懺悔」的想法,猛地從以太體和星芒體之中湧現。
星芒體和以太體想著「啊!我再也不喝酒了,從此以後我只喝可可亞和砂糖水就好。」如果有檸檬水的話,他可能也會喝下去。
記憶喪失
和這相反的情況,所有事物的印象都沒有停留在星芒體和以太體之中,卻太深刻地進入到物質體之中,如此一來將會很深刻的接受印象。
我所認識的一位知識家,有一天喪失了意識和記憶。自己是誰?做了什麼?那個人已經完全不知道,他的知識也全都失去,所有的一切他都忘了,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
但 是,他的悟性還是很明朗,悟性則是完全清楚地作用著。他前往車站、買了車票、搭上火車,他身邊帶著錢,得以前往很遠的地方。當他一到達車站就又立刻買了另 一張新的車票,不斷地重複著。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的悟性從個體之中分離,就像一個聰明伶俐卻沒有自我的動物般行動著,分離性地行動著。
終於,他的記憶恢復了,並想起了自己是誰,他的學識也全回到了他的腦袋裡。當他恢復記憶時,他已經在柏林的流浪漢收容所里,他從斯圖加特開始搭上火車,最後竟然到達了柏林的流浪漢收容所。他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去了布達佩斯等地方,而後從柏林又回到了司圖加特。擔心不已的家人最後才將他迎接回家。
他也許又再度地喪失了記憶,最終,他自殺了。一開始是失去意識,之後是自殺。
像這樣的例子,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呢?這個人的所有一切我都還歷歷在目。他的眼睛,就像是要整個崁進頭的深處一般,鼻子也是整個都埋進了臉的正中心,當然我們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得出來。
他的講話方式也是非常的獨特。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他的語言就像是自己要將自己的話全都品嘗一遍後吞下去般。當他不管說到什麼話題時,他總習慣將自己的語言吞進自己的內在。一遇到有人反駁他的話,他立刻就會變得非常地陰險。不是用那種陰險的話頂回去,而是他的臉孔一瞬間立刻就扭曲不已。馬車通過時發出的聲音,也會令他驚恐地跳起來,人們提起一些新奇的事,或是開心的、悲傷的事,都會立刻令他跳起來。
這個人非常非常深刻地接收著外在的印象,並將接收的所有以物質體重新表現出來。因為這樣,星芒體漸漸習慣了深深地埋進物質體里,他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埋入了物質體之中,這個結果就是,物質體讓自我在一定的時間發狂。
沉浸在酒里的人的情況是,他讓別人的忠告停留在星芒體內,當星芒體一鬆緩,就立刻表現在外面。而現在我們所說的這個人,則是星芒體深深地崁進了物質體,而使得物質體只能單獨地行動。兩種極端的例子。
特異的視線
高層次的部分,或者說是超感覺的部分和物質體及以太體緊密鏈接而產生的現象,我們不管在哪裡都看得到。我們如果將注意力放在「人類是物質體、以太體、星芒體及自我的存在。」的話,那麼將能明白人生里的真實。
有種人會在星芒體之中殘餘的道德壓力之下,突然的,被一陣衝動馳騁而過。這種情況之下,將會出現一些別的現象。就像下一個例子,非常意義深遠的話題。
有一位賣青菜的女性,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這位女性將青菜放進菜籠里,挨家挨戶地販賣,大家也都認為這位女性就跟看到的一樣,只是位菜販子。不管別人如何地開玩笑,她也只是微笑著,她的人生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她將青菜搬到一戶戶人家裡,收取金錢,以此維生。
有一天,她到了一戶人家裡販賣青菜,當她將門打開,這戶人家的主人迎面而來。除了主人之外別無他人。這位主人有一副獨特的眼神,他總是非常銳利的注視著別人,每當他用獨特的視線注視著他人時,常常有人會不由自主地將平常沉默不語的話,全都傾泄而出。這位賣菜的女性正好就來到了他的面前。他直視著這位女性, 什麼都沒說,就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她,這位女性驚嚇到完全說不出一句話,而他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這位女性不只是受到驚嚇而已,她開口道:「請不要這樣看著我,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再看了!我全都說了!」女性繼續說道:「但是,我真的是因為太害怕了,才會幹了那件事。」
他什麼都沒說,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女性說:「請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如果不是因為害怕的話,我真的不會幹那種事。」他一句話也沒開口,只是注視著她。「我全都說了,請不要再看了。」她說。
他直視著她。「我全說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太害怕的話,我絕對不會殺了他。」他直視著她。「我怕死了每一個人,那孩子說了我非常過分的話,我怕得不得了,因此才下了手,因為我已經完全失常了。」
這位女性將她殺了一個孩子的經過,全都告訴了這位男性。為什麼呢?
這位男性有著銳利的視線。普通的眼睛,即使和別人對話時,也不會產生妨害。但是擁有彷佛能看穿一切目不轉睛的視線的人,能因為那視線而對他人的以太體灌上磁氣。
以太體之中存在著良心。當以太體正常的一進入到物質體之中,這時如果發生一些什麼事故,它將下沉至下方。但是,當因為那目不轉睛的視線使得以太體一帶上磁氣,以太體將立即鬆緩,碰到良心的苛責時,它也會立刻鬆緩,朝上升去,然後,星芒體和自我開始不安。和著以太體的鬆緩一起浮現的良心,也使得人類平常不會坦白的事而從實招來。
從這裡我們可以知道,以太體一經由人為的力量得以從物質體鬆緩時,它將成為獨立性的作用,然後,人類內部所身負的許多東西,都將從物質體隱身退去。並不是每一次都是這樣,依照不同的狀況,通常是以太體在死亡前鬆緩時,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視線的惡用
將這些亂用的人大有人在。戰前,在美國協會的傳單上,就常常可以看到。不管是哪裡,飯店或是人們集會的地方等,到處都放置了那個協會的傳單,那個協會有許多分會,柏林、法蘭克福、大部分的都市都設有他們的分會,可以知道他們非常地興盛。
想要行使支配他人力量的人,可以從那間美國協會得到一本冊子,只要將錢寄過去,你就可以收到冊子,那本冊子里寫著,如何行使支配他人力量的方法。
在飯店看到那些傳單的商人或外交官等,每一個人都想著「能夠得到支配他人的力量,那有多棒啊!這樣一來誰都無法抵抗我,那我就大賣特賣了。」
那些傳單上指示著,只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方的眉間,而不是雙眼,這樣一來,對方就會彷佛被催眠般,被磁氣遷引著,然後在我們的影響下,照著我們的欲求進行我們希望對方做的事。紅酒商、其他的生意商,或是外交館投宿的飯店,均放置著大量的這些傳單。
大部分的經商者,照著這麼做之後,生意也沒有變好。因為申請的人眾多,那間美國協會因此而賺了一大筆錢。大部分的人,這種方法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這一類的方法,無論在任何場合都不應該被使用,這一類的方法是對於人類的自由犯罪。利用這一類的方法想要行使影響對方的力量,是絕對不被允許。前面所提到的例子,天生就帶著特殊眼神的人,比起後天特意去學習這些方法的人,更不會任意惡用這一類的方法。戰時,這種愚蠢的方法漸漸消失,到現在已完全蕩然無存。
從這些例子,我們可以學習到人類是如何的利用精神,想要利用這些方式的人,大概都是些唯物論者。令人難以想像的唯物論者,他們利用精神取的利益,大家可能難以相信,但是,利用精神作用而大發利市的人卻大有人在。像這一類被惡用的事情,我強烈地希望大家能多留心。
關於文體
還有很多情形需要我們仔細地考察。那些傳單所傳達的事情,很多人去嘗試,並試著以此讓自己得到更多利益。
大家都有去參加過演講會吧!通常演說者本身的影響力要大過他所演講的內容,這一點大家應該沒有異議,越是有人氣的演說家越是常常出現這樣的人物,很容易將一些不好的影響波及給大眾。
我現在正將自傳放在《Das Goetheanum》上連載。我將我的自傳刪掉多餘的點綴,盡量地以簡潔的方式呈現。
我不像歌德寫《詩與真實》般的寫法,有些人批評我的寫法是無味乾燥的敘述事實而已,我的確是想以無味乾燥來書寫,我根本不想像那些批評者所希望的方式書寫。那些批評者喜歡的並不是無味乾燥的文體,而是糜爛的文體。
今日,隨處可見糜爛的文體。人們並不是要擴及自己敘述內容的作用力,反而一昧的使用著可以壓倒對方的語言,那些就是行使了不正當的影響力。
當使用如我般的文體書寫時,將使完全擁有自由意志的自我運作,一使用糜爛的文體書寫時,反而時星芒體開始運作。星芒體無法獲得自由,是不自由的狀態。當我們只說著人們喜歡想聽的語言時,就能使得星芒體運作。
不是為了要讓對方明白,而只是想要說服對方的人,就會使用人們喜歡的語言。相反的,只是想要敘述真實的人,就不能只是使用對方喜歡的方式來表達。現今的社會,真實通常是人們最不喜歡的東西。
依照書寫方式的不同、我們可以明白「理論性寫法的人,將推動別人自由的自我運作。不是理論性寫法,而是以人們喜歡的文章寫法的人,則會刺激他人的慾望、衝動及本能。如此一來,將推動不自由的星芒體運作。」
關於自由演說,依照當時所使用的語言不同,針對自由所犯下的罪,也是現代的特徵之一。不管是演說或是文章,無論在何處,語言都被惡用著。
當我們可以區別自我和星芒體時,我們也就能夠非常地理解平常的生活。我們是在推動自我運作,或是在推動星芒體的運作,我們立刻能一目了然。對於臨死前,能夠再度地寫著清晰的文字、已經忘記的外國語又再度地說出來、一生完全漠視的忠告之下,吃下了到目前為止從不吃的食物等等的現象,我們都能夠完全理解。自我很 深刻地崁進物質體,或是鬆緩的,我們立刻可以分辨得出來。
……1924年2月20日多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