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

教育中最艱難的功課——確定什麼是可以改變的

當我們說遺傳之於人影響巨大的時候,是提醒不要過於勉強,不要急功近利,但有時又因此過於消極,忽略了成長本身帶來的進益,忘記了自己通過努力真的可以並已經變得更好了。

作者按:《教育中最艱難的功課——理解兒童》被大量轉載,其實文章並不全,在發布時結尾被我刪掉扣下了。一是篇幅太長,不符合多數人的閱讀習慣。二是本想提請重視教育對兒童天性的理解關顧,如果結尾落到積極干預、努力改變,實非本意。單獨發布刪掉的一段,是想說,教育關乎人,人的豐富複雜造就了教育的豐富複雜,在一大堆相互衝突的觀點中保持行動的能力,需要永不止歇的智性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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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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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徐莉,湖北省武昌實驗小學教師,知名兒童課程規劃設計師,專欄作家,課程研究與實踐者。參加過華德福小學教師培訓,亦是華德福在中國落地傳播的見證和參與者。

作為一名教育從業者,經過多年的研究和實踐,日漸了解並時刻提醒自己: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環境之於人的影響非常有限,遺傳因素之於人的影響力不容忽略。因此,當我在工作中努力理解兒童的特點,然後基於理解,順應孩子的天性,幫助他們成為更好的自己的時候,我是寧可留白也不願把孩子們的時間、情感、精力都佔滿,寧可消極一點也不願太過積極激進。總是擔心用力太過傷到學生對人對世界的信任依戀,損了他們學習的熱情和好奇心。

後來遇到新興「顯學」積極心理學,比如這本名為《心理定向與成功》(又名《看見成長的自己》)的書時,我在開頭的測試中驚訝地發現,看起來十分努力上進的我竟然是以非常消極的心態面對自己和他人的成長。找女兒來做測試,果然是和我一樣的傾向。作為與我最親近的人,受到我的觀念影響最深的當然是她,這讓我陷入另一重自省,我是否在該努力進取的地方選擇了放任和放棄。

大家可以都來自測一下。下列四項,你最認同哪一項:

  1. 智商是你自身具有的,完全不可能改變的一種基本特質。
  2. 你可以學習新的知識,但無論如何不能真正改變你的智商。
  3. 不論你的智商如何,你都能夠或多或少地改變它。
  4. 你總能使自己的智商發生較大的改變。

做這道題的時候,你還可以用你在意的「體育能力」,「藝術才華」等等替換「智商」來完成測試。

咱們再來一組自測,仍然是選擇你最認同的一項:

  1. 你就是這麼一種人,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夠促使你真正發生改變。
  2. 無論你是哪種人,你通常可以有較大的改變。
  3. 儘管你做事的方法不同,但你個性中最主要的特點是不會改變的。
  4. 你總能使自己的個性發生較大的改變。

第一組選項中,同意1、2的人具有固定型心理定向,同意3、4的人具有成長型心理定向。第二組選項中,同意1、3的人具有固定型心理定向,同意2、4的人具有成長型心理定向。

一個人的智商心理定向和性格心理定向可能會不同。生活中,涉及到能力、智商的時候,你的智商心理定向就會發生作用,涉及到獨立性、合作精神、同情心和社會交往技能時,發揮作用的就是性格心理定向。

具有固定型心理定向的人,更加關注別人怎麼評價自己。具有成長型心理定向的人,更關注自我發展,相對於向別人證明和展現自己的優秀,成長型心理定向的人不畏懼表現出自己的不足,相信只要努力學習就能變得更好。

書中有個例子比較有意思:老師請同學上台就剛才學習的內容回答幾個比較難的問題,固定型心理定向的人會覺得自己表現不佳,覺得大家都在看著他,緊張不安,不敢正視老師,甚至感到自尊受到了傷害。而成長型心理定向的人會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初學者,就是來這裡學習的,老師是幫助獲取知識的人,他不會緊張尷尬,非常坦然自在。這場景怎麼這麼熟悉啊,這感覺就是大多數人的感覺呀。

積極心理學認為,心理定向可以改變。人的智商、能力、社會交往技巧等等,各個方面都可以通過學習獲得發展。作為終身學習者,不必時時處處處心積慮地證明自己足夠優秀和完美,應坦然面對自己的不足,並積極通過學習彌補和改善。

仔細琢磨,遷延更多。雖然人的遺傳基因不可改變,也就是人各有天分稟賦,但人一直在生長,一直在變化,連周遭也在不斷發生變化。昨日的困難,回頭再看多數已經不值一提,今天的問題隨著時間也可能消失化解,曾經的和當下的麻煩苦痛必然時過境遷。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曾經不具備的能力,已然具備。可以預見,不斷努力的自己,未來會比今天更有智慧和能力,待人處事更加練達。

《百喻經》里有個故事,一個國王想讓女兒長快一點,向人求葯。那人說可以啊,但是你得等,我需要很多時間配藥,其間你見不到女兒。12年之後,國王見到吃過生長葯的女兒,發現果然長大了,非常高興,重賞了那人。

當我們說遺傳之於人影響巨大的時候,是提醒不要過於勉強,不要急功近利,但有時又因此過於消極,忽略了成長本身帶來的進益,忘記了自己通過努力真的可以並已經變得更好了。

「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少時學《古詩十九首》,每讀此句,大家都想發笑,俗,白。宋詞才叫雋秀,唐詩才叫風流,春花秋月,讀來齒頰生香。人到中年,對父母兒女的牽念,唯有此句最是貼切。少時愛讀武俠和言情小說,想像自己可以仗劍江湖,想像自己能夠轟轟烈烈愛一場。曾經的偏好,待到青年時羞於再向人提及,因覺得武俠和言情太膚淺,還專門跑到神學、哲學裡去刷深沉感。其實,真不用為曾經的自己感到羞愧。各種各樣的閱歷,才有了如今紛繁複雜的我。她如此美好。

——這是祈禱分割線——

請你賜給我勇氣,讓我去改變我能改變的;

請你賜給我寧靜,讓我去接受我不能改變的;

請你賜給我智慧,讓我去分辨,哪些是能改變的,哪些是不能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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