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又回到了有關幼兒園教育的所有爭論都無法迴避的根本問題,即如何定位這類組織機構的性質、功能與目的,以及如何理解托幼機構與兒童發展和社會適應之間的關係。對於這些問題,不同個體因擁有的知識、經驗、資源等會有不同的認識與看法。
在現實的實踐中,華德福教育得到了一些家長的歡迎和推崇,有的家長不辭辛苦從很遠的地方開車送孩子到幼兒園,有的家長為方便孩子甚至在附近購買了住房。在解釋這一現象時,我們不能籠統地說家長對華德福教育持有何種態度,家長是一個模糊的類的概念,現實中的幼兒園及其課程模式都是面對具體的家長,我們需要的是具體地分析哪些家長對這類課程有怎樣的評價。
在華德福幼兒園這一案例中,無論是不顧路途遙遠開車送孩子上幼兒園的,還是為孩子上幼兒園而在附近購房的,無疑都是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家長,具備一定的購房和交通能力,這一群體自身的成長經歷以及當前的生存境況決定了他們對童年以及幼兒園教育有著不同於其他階層的價值取向和期望。當然,簡單地認為華德福只是適合這一群體同樣是武斷的,甚至是錯誤的。
用我們的心愿裝點孩子的童年
超前教育不僅會影響孩子的身心健康,還會使孩子損失開放、熱情、靈活、想像力、創造力、朝氣蓬勃、好奇好問這些做人的素質。如果在童年時代,孩子沒有機會發展這些素質,長大後彌補起來就會事倍功半,若要重新再培養,那就更難了。所以說,童年是發生奇蹟的時候,未來的生活是童年的果實。——吳蓓
吳蓓
「生命是一首歌,要好好唱它,要讓它充滿歡樂!」在大學任教13 年的物理老師吳蓓不會因為辭去了穩定的工作而後悔,她的生命因為華德福教育而充滿歡樂,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她出版的《請讓我慢慢長大》一書中得到證實。這本書彙集了吳蓓所寫的有關華德福教育的文章,第一部分是在國外小學和幼兒園觀摩的感受,第二部分以每周一篇的方式,寫下了她在北京實踐華德福教育的經歷。
請讓我慢慢長大
下面是華德福教育中引用的一個故事,是 Nikos Kazantzakis 講的真實經歷:
「記得有一天早晨,我發現一隻繭在樹上躺著,裡面有一隻蝴蝶正在破繭,我等了一會兒,遲遲不見動靜,我很不耐煩,就彎腰呼氣給它溫暖。我使勁地呼氣,想讓它得到更多的熱氣,這時奇蹟發生了。
繭破了,蝴蝶在慢慢地蠕動,我永遠難以忘懷心中的驚訝,但蝴蝶的雙翼沒有展開。可憐的蝴蝶用盡身體的全部力量,也無法展開它的雙翼。我又一次彎腰,還想用呼出的熱氣來幫它,但完全無用!我明白了,它需要的是耐心地在陽光下慢慢孵化,雙翼的展開是一個需要時間的過程。
可惜一切都晚了,我的好心加速了破繭,但它褶皺的雙翼還沒有展開。它全力掙扎,但數秒後,它就死在我溫暖的手心中。那個小小的身體,是我良心上不能承受之重。我意識到,違背大自然的法則就是道德上的犯罪,我們沒有必要這麼匆忙、這麼急切,我們應該從容地遵循自然界的安排。」
我曾遇到一位果農,他告訴我給樹澆水要掌握時機。初春時候,樹還在冬眠,澆水太早,嚴重的會把樹害死。讓幼小的孩子早早進行智力開發,表面上孩子掌握了,顯得比別人聰明,但從孩子的一生來看是否一定有益,這就很難說了。就像故事中的那隻蝴蝶,好心加速它的破繭卻導致了它的早亡,對孩子過早地進行智力開發可能會導致孩子失去學習的動力。
6 歲以下或換牙之前的孩子是身體發育最重要的階段,而不是智力開發的大好時機。這時孩子從食物中吸收的能量主要用於長身體,如果我們過於強調進行智力開發或大腦開發,就轉移了身體成長需要的能量,短時間內似乎一切正常,但按斯坦納的說法,也許到了四五十歲時會以某種疾病的方式表現出來。教育不能只重視短期效果,要看對人的一生有什麼影響。
每個人都有一扇通往內心世界的門
加藤訓子(Kuniko)當過20 年的幼兒園老師,自己又創辦了20 年的私立小學。當她已是60歲老人的時候,遇到了華德福教育。她積极參加華德福教育的活動,熱心幫助年輕一代。這次她的中國之行,就是來助我們一臂之力的。
加藤訓子女士連續 3 天來我們幼兒園,她帶著我們唱日本兒歌、彈五音琴,為我們做手工、包餃子、帶孩子玩、做窗花。有一次,她看到翔翔跑得快,老師沒有跟上,急得連鞋子也沒有穿,就衝出去把翔翔叫回來。加藤訓子還喂年齡最小的菁菁吃飯,哄她睡覺,她說菁菁能聽懂她說的日本話。每天孩子午睡後,她堅持給我們上人際交流的課,她認為老師和孩子之間的交流實在是太重要了。的確,自辦園以來,我深有體會,僅僅有理想、有熱情遠遠不夠,還得有一定的方法。
每個人都有一扇通往內心世界的門,如果我們不能打開這扇門,不是對方有問題,而是我們沒有找到那扇門。
許許多多的小天使
周三早上,我一進幼兒園,菁菁拿著一個海螺走過來:「吳老師,你聽聽裡面是什麼聲音?」我把海螺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是大海的聲音,是海浪的聲音。」「不是,是小精靈的聲音。」她一本正經地說。還有一次,菁菁洗完手,一個勁地拽她的小毛巾,我納悶她怎麼拽個不停,「菁菁,你在幹什麼?」「我在拔蘿蔔呢。」
有一天,寶寶吹蠟燭,吹得太猛,蠟燭濺到他的臉上,他哭了:「我再也不要送火神爺爺了!」
我靈機一動:「你用那麼大的力氣吹,火神爺爺嚇得驚慌失措,趕快跑啊,結果把蠟燭濺到你的臉上了,你的力氣太大了。」我繪聲繪色地講著,竟把寶寶講得笑起來。寶寶的媽媽問他最喜歡哪個老師,他說:「最喜歡吳老師。」我和孩子在一起有著無窮的樂趣。
(摘自《請讓我慢慢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