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inoba Bhave 譯自:《Education or Manipulation?》
真正的教師不教,然而一個人可以在教師身旁進行自我教育。
常規教育的重要性被誇大到超過所有的理智,這使得我們的教育方法非常的不自然、有害。如果一個孩子的記憶力很好,他就得大量的學習,父母和老師驚訝他的頭腦能裝進多少東西。如果一個孩子頭腦遲鈍,他經常遭到有意的忽視。聰明的學生努力上到高中,之後仍有許多人感到吃力。如果他們不想在高中被淘汰,就得失去今後生活中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這是因為他們未成熟的心智負載太多成了負擔。當一匹馬奔跑敏捷時,它不需要鞭子抽打。一匹優良的馬,不需要鞭子,如果你使用鞭子,會發生什麼?馬受驚掉進溝里,同時騎手也會摔下來。這種壓力是野蠻的,作為教育方法應該廢除。
一旦學生感到:「我正在學習」,教育機器就出了一些毛病。身體訓練和發展的最好方式是玩耍。當孩子們玩耍時,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不存在。玩耍中的孩子被吸引到完整的體驗中,他們不知道舒適與否,也不感到饑渴,對孩子們來說,玩耍是一種幸福,它不是義務,它是輕鬆的;不是體力訓練。這個原理必須應用到所有的各類學習中。我們應取代人為的觀念:教育是一種義務,我們必須助長自然的和富有靈性的觀念:教育是一種幸福。可悲的是學童體會到的教育是懲罰。一旦孩子飽滿的精力開始發展,一旦獨立性顯示端倪,父母就認為把孩子關進學校的時候到了。學校意味著把孩子關起來,做這項工作的教師不過是監獄看守人。
教師應該從職業態度中解放出來,「現在我正在教學生。」除非指導者自己是一位專心的、自然的教師,否則學生不會自然的學習。當你發現自己在說:「我們正在用福祿培爾,或裴斯泰洛齊,或蒙台梭利方法教學。」你也許會覺得這是空洞的語言,毫無意義的複製一些方法或其它東西,這是一種沒有生命的幽靈。教育不是代數,不是應用公式求得已有的答案。教育是春天的泉水,由內心向外流淌,甚至這種自然的教育也會有些不足,但它有效。絕對不能容忍的是按部就班的救濟,這種救濟出於奴隸服從固定方法的無知,只是系統性的盲從,沒有任何價值。教育哲學家Herbert Spencer評論道:「教育沒有能力朔造良好的個性。」教育方法有什麼意義?它必須承諾,通過受教育你會變得聰明,能完成你的工作。任何不能給予這種保證的教育方法被有組織的拋棄,在普通大眾的眼裡已經名譽掃地。莎士比亞學過任何戲劇理論嗎?有哪位偉大的詩人是靠背誦修辭規則來寫詩的?「系統」、「方法」這些詞,沒有重大意義或價值,它們是一種錯覺。
具有深刻見解的先知,清楚地表明他們不知道如何給予教育。如奧義書:「他知道誰在說:『我不知道』」。方法、教育大綱、課程表都是無意義的辭彙,是自我欺騙。教育必須來自活生生的行動。當一些分解的活動、與生命無關的東西被稱之為教育,它對心智的影響就是有害健康的毒素,有如異物進入身體,通常導致不幸的後果。
我們不渴望學習,除非由於工作的需要。當學習被人為的強制,而人沒有胃口,消化系統就沒有能力吸收。如果填塞書本能得到智慧,那麼圖書館的書架確實聰明。強迫填塞的學習是不會被吸收的,它會導致精神腹瀉、智力衰退和萎靡不振。讓我們定義教育為:「沒有方法,靠自身建構方法和秩序的整體,沒有教師能給予,也不能被給予。」
真正的教師不教,然而一個人可以在教師身旁進行自我教育,太陽光芒不是給與一個人的,所有人以最自然和最輕易的方式接受它的光芒。
從生命中被砍掉的任何東西,失去了教育的力量。從生命和她的問題中分解教育的企圖,就像阻止死亡的想法。現實中,我們每一刻都在逐漸死去,死亡僅是最後一擊,面對死亡睜開雙眼的人獲得真正的自由,把逐漸接近死亡作為經驗一部份的人將會發現死亡的溫柔。逃避這種經驗的人,把死亡從生命中撕開,有一天他會發現死亡如惡夢般落在他的肩上。盲人只有當頭撞到柱子上,才知道路上有個障礙物,而看見前面有柱子的人可以避免撞上去。
教學必須在真實生活中進行,讓孩子在田野上勞動,遇到問題時,給予他們相關的知識,如宇宙起源學說,物理或其它所需的科學知識。讓孩子去做飯,需要時教他們化學。一句話,讓他們活起來。孩子需要和人在一起,但這個人不屬於一個特別的類別,如稱作教師。他應該是現實世界裡過著普遍生活的一個人。引導孩子的這個人能夠明智的處理自己的生活,當機遇到來時,能與兒童們一起工作,激起他們對知識的渴望,解釋生命過程,而不是把孩子的頭腦塞滿知識。老師和學生在交往中互相學習,雙方都是學生。真正的教育是能夠體驗、品嘗和消化的。能被計算和記錄的不是教育,教育不是救濟,不能稱重和測量。
在奧義書中,對無知和有知都一樣地讚美。不僅需要知識也需要無知。僅靠知識,或僅靠無知,都會把人帶入黑暗,適當的無知和適當的知識聯姻,會讓人品嘗到永恆的甘美。如果把世界上如此多的知識全部填進人腦,人會發瘋的。遺忘對我們的必要,如同記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