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

越少依賴越豐美——2018年春季學期教學報告

這個小小的玄鳥書屋,她長的特別慢,小心翼翼地去做一點一點的改進,生怕人為的力量過強而忽略了過程。

作者:吳文冰
首發:玄鳥書屋(公眾號

秋雨洗過的田野,掛滿了晶瑩的水珠,雲霧後的陽光是銀白色的,晃出了人的眼淚,一瞬的注視里領會了謙卑的源頭

1、發現規律遵循規律

這一學期的教學報告對我來說極其艱難。也許是到了某個轉折時期吧。刪改數次,幾乎每一日都在心中打腹稿。每一日都承受著這份觀想帶來的迷茫與激情。

兩年了。教學報告對我來說越來越不再是一份學習內容的清單。有兩個力量在交戰,一個是大道至簡,相信孩子一定會成就他自己的天賦;另一個是一個根深蒂固的理想模型隨時蠢蠢欲動——想要快速呈現某種繁盛。面對一個個鮮活的個體,任何教育理論體系都只是某種工具,如何拿捏全憑這個陪伴者的覺察力。也可以說,面對一個個鮮活的個體,我這個人必須準備著時時土崩瓦解。必須坦言,這個土崩瓦解的狀態並不愉快。所以,當有人希望我能分享某種「經驗」或者「真知灼見」時,會感到非常惶恐。這從來就不是什麼謙虛,真實里包含著試錯帶來的痛苦與無助。讓我能堅持下去的不過是因為我已經準備好了接受這個「我這個人可能會時時土崩瓦解」的狀態。

社會學家韋伯說:一個志業於學術的人必須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學術一定會過時。當他站在講壇之上時才可能推動新的生命去超越。

也只有在這個意識狀態下才可能做到真正的尊重吧。

學術會過時,開發的課程會過時,但有哪些部分是可以依靠的永恆的真理呢?

追索到後面,會追到信仰。亦即愛。我看到了有「真正」信仰的家庭滋養出來的孩子,那真善美帶出的創造力帶給周圍人生命的活力,這是任何知識體系帶不來的。不得不久久觀想這份真實的存在。這是更為根本的力量,祂關乎著智慧的喚醒。

在摒棄了所有世俗和方法的依靠時,你向誰祈禱?

唯有那更高更廣的慈悲才是源頭,才是療愈,才是力量源泉。

開學前,向迎春兄請教有關教育,他說:「教育是去發現規律,遵循規律,而不是局限於某個教育體系。」

「發現了規律,也好難去遵循啊。」

「那就只能受苦。」迎春兄笑了笑。

包括我在內,有多少人正在受著這份「苦」呢?

晨曦只有幾分鐘就變換了模樣,接納里的溫暖響起了讚美詩

2、選擇了沉默

很少在朋友圈發言,每天還是會翻閱一會兒。有一個顯著的現象讓我慢慢選擇暫時沉默。

人到中年,眼看著曾經熟悉的朋友們在悄然中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皈依佛門,出家;修身,修道;追隨儒家;崇拜毛澤東;繼續走在科學、自由、民主道路上;成為基督徒;成為巴哈伊等等。每條道路都有其敏感點,如果不想陷入消耗式爭論最好避而不談。弔詭的是每個朋友都有他的可愛與真知灼見讓我受益良多處,同時也或多或少有讓人心生恐懼的一部分。每日就這麼默默看著,像看一幅跌宕起伏色彩豐富的生命畫卷。

選擇了沉默,因為每時每刻不得不觸及到一個「我去看的立足點」問題。我的立足點在哪裡?無論多麼的支持多元文化,一個人必須得有一個根基。一個民族也是。很長時間了,意識到那個「向誰祈禱」的問題是必須誠實面對並作出回答的。因為祂關乎是否能「安身立命」。

面對教育就不得不面對這個根基問題。

人性的種種不完美,並不影響真理的真實性。那麼,每條道路的真理是什麼?

多元文化背後的那個真理是需要看到並遵循的。在多元的更遠處,也就到了那合一處。在當下,面對時代環境給出個人的相應回應,這就是所謂個人的使命吧。

玄鳥書屋的立足點在本土文化,在仰望上帝的威嚴與慈愛的同時,從儒釋道的修行修心修身出發,各自成長為自己的模樣。

仰望著松柏枝葉上的顆顆水珠。小原說,媽媽,那是珍珠,他們會掉到各種地方。如果吃下一顆,就會飛起來,變成月亮,照亮整個世界。每次走到這片松林,小原都會展開手臂,媽媽,我們在雲里了,你摸摸她,是不是像在飛啊。

3、碎片化信息與整體人類生態

作為中年人面對朋友們紛紛走上不同道路的場景不免陷入了沉默。而我們的孩子們身處在被各種聲光電包圍的環境中,心靈的感受又會如何?

時常想起我的《後花園》。想起12歲以前春夏秋冬單調循環的山丘,在看起來貧乏的環境里心靈的那份寧靜。18歲,讀蕭紅,讀到她的那篇《後花園》小散文時才開始意識到我的「富有」,意識到我的後花園正是我臉上恬靜微笑的來源。在那最艱難孤獨的18~28歲階段,所有的樂觀質樸也來自於這個後花園,或者說這個「田野的力量」。這個力量里蘊含了「天地人」的整體圓滿。從很小就喜歡閱讀,那些書籍敏銳了感覺也催促了種種不切實際的妄想,歲月流逝之後,才會看清那真正的底色是什麼——不是書籍與閱讀,而是那一座座山丘,是手握毛筆蘸著淡淡的墨汁在報紙上一遍遍的書寫。

也許生命的後花園真的不需要那麼多吧。這個領悟如此真實,它引領我去踐行。所以當我讀到石頭爺爺(約翰內斯 瑪提森)呼籲的「整體人類生態學」時,為之一震,這是我多年來一直在探索實踐的寫作教學法。寫作沒有辦法教,如果不進入這個「天地人的整體王國」。不是說不顧及技巧技術,首先得一遍遍練習進入這個整體王國。這是一個緩慢過程,因為這是一個練習接觸整體力量的過程。一旦接觸,就會熱愛文字熱愛寫作,因為有很多喜悅自己溢出來,忍不住想要分享給全世界。在這份熱愛中,自然就會進入對技巧的琢磨——去找到押韻的那個好聽的聲音,去找到最好的比喻,找到最貼切的辭彙以及故事。常常被專註尋找合適比喻和辭彙的孩子深深打動。他們寫作的短文或者詩句並不是說精彩到讓人驚艷,而是他們的專註與喜悅以及努力的方向讓我確信,這些練習是在打通與天地人的整體王國聯接而不是阻礙。當然這會很慢很慢。會在生活體驗之後。個別頭腦信息過多,話多到隨時擾煩他人的孩子基本上很難用心靈去想像,很難進入這個天地人的整體王國,也從反面讓我更加意識到這個整體的本質性。所有教育行為的前提就是對這個整體性的尊重。

這是我的特質,同時也可以說是我的局限。我是一個站在繁盛(也可以換成碎片化)信息與後花園之間努力達到一種平衡的人,作為一個在時間流中生長變化的人站在孩子們面前。對這個整體性的堅守,看起來多少有些玄乎吧。這是目前我認為最為關鍵必須面對的問題。
這是玄鳥書屋立足的生命背景。

朋友亞曼的一則微信讓我思索良久。對那個駕駛飛機逃離並墜毀在海上的男人,她提出警惕知識和信息的碎片化,沒有深入就不會有心靈的廣度和韌性(大意)。這就必須回到這個人的童年和青少年他是受著怎樣的教育,以何種方式成長的。一個好丈夫,好員工,他心靈飛翔的翅膀是什麼時候開始被肢解的?也許知識信息碎片化的視角是一個很好的觀察角度。

站在成年人的角度去看我們孩童的生存環境,碎片化無處不在。包括名目繁多的所謂優秀書籍。在每次「觀看」這個生存環境時都會升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情緒里多出一股「麥田守望者」的憤世嫉俗,想要展開雙臂把孩子們擋在碎片化花花世界以外。

上學期用了兩周每天一個小時去了解義務教育學校教材,當時的初衷是想孩子們也可以了解一下在祖國大地上其他的同年人都在學習些什麼。孩子們覺得還挺好玩的。作為老師的我卻更加確定整一本包括各種知識碎片的教材很難帶來心靈力量。就語言的質地與美感和經典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於是從去年的冬天,7歲到15歲的孩子和童話故事《金雀》在一起工作,一直工作到多雨的今年夏天。這個決定的背後包含著我的祈禱,祈禱我們的孩子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能像老三沙以賢一樣有勇氣去尋找幸福。這個流傳千年的故事,我們用繪畫,寫作,創作歌曲,紙影,歌劇,以及一年的時間去玩味。通過藝術,尤其是時間讓心魂有去深化的可能性。

第一年24節氣爬同一座山。第二年24節氣在同一個菜園去做植物觀察。第三年每個24節氣風雨無阻我們準備在同一個地方露營和登山。在這個信息繁盛碎片化的時代,以寧靜重複的方式或許能獲得一些平衡吧。

這個小小的玄鳥書屋,她長的特別慢,小心翼翼地去做一點一點的改進,生怕人為的力量過強而忽略了過程。曾經聽過很多新創學校關於資金的苦惱,尤其有十多年前盧安克的一席話,一開始就決定讓這個書屋不受金錢的影響,從真實的現實出發,即便沒有校舍,在兩叢高大臘梅樹下也可以學習一個學期。需要我學會承受的不過是克服虛榮心——不怕這份簡陋袒露在朋友們面前。兩年來的確很少受到金錢的影響,即便我們簡陋如此,甚至也一直在接受學費部分減免的申請。到現在有新朋友們的加入,我們的環境越來越整潔有序柔和。而那幾個伴隨玄鳥書屋成長的孩子,他們目睹雙手帶來的改變,用兩年的時間觀看體驗,這是不可設計的課程,它最珍貴的部分是它經歷的時間流,可遇不可求。說不定這最為破舊簡陋的小屋最後會成為某些孩子心靈的後花園。不是她有多優美而是在時間裡的每一點生長,她的艱難里蘊含著的力量餵養了孩子的心靈,每個孩子在這個力量中長出自己的後花園。這學期開學第一周的周五,我們的泥路跑道修好了。所有的孩子們都興奮異常,立即奔跑起來。「我們有跑道了!」孩子們把它命名為越野跑道。跑道穿過樹林,穿過獨木橋,穿過攀爬網,穿過竹林再繞回來。這些坐著寶馬、奧迪、賓士、特斯拉上學的孩子會為一條簡陋的泥巴路跑道如此興奮。也許她是簡陋的,但是對於小小的玄鳥書屋來說是一次巨大的成長。首先她誕生於鑫鵬哥哥的關愛,他說要為孩子們設計瑞士跑道。然後等待鑫鵬哥哥第二次探險環島騎行紐西蘭回來,再等待合適的工人出現,然後在一片工程狀態中開學,目睹一些阿姨婆婆叔叔們的細心工作,終於擁有了一條完整的跑道,從無到有,目睹願望和雙手的創造,怎麼能不興奮呢。

施工中的校園,她的生長帶來的真實力量是無法設計的。而這個生長的力量還在繼續,老師和孩子們的雙手還會繼續美化整潔跑道的周圍環境。這些蘊含時間的生長能不能多少平衡到信息碎片化的環境呢?

一退再退,退到一片田野之中。退到泥濘道路的深處。一退再退退到金錢無法局限的簡陋。在簡陋的深處,信任的力量生長。我們的廚房在竹林邊屋檐下,全部朝外開放,其實我們整個院子也是開放的,她考驗了我們的信心——對這個世界的信任。因為本來就沒有需要隱藏的財富所以無須緊鎖。即便遺失就當是布施。無有恐懼,自然有一份完整,這份完整或許可以抵抗信息碎片化帶來的恐懼不安吧。

每個節氣,風雨無阻走在仙山小徑,剪一段時光融入一座山,守候童年的純凈安寧。

4、在整體之中認讀書寫運用字詞

一直在積攢勇氣,看看多久可以過渡到小組自主學習。意識到字詞以及運用的重要。有時候就不免急躁起來。在孩子的現實基礎上發展出方法熟悉字詞認讀書寫和運用。然而如何在整體之中學習這些字詞?一是大量朗讀經書形成語感文氣。二是注重書寫。可以慢,但是那個重視的氛圍會一直在。在足夠玩耍運動保證的前提下,如何日日精進,每天5個字,10個字20個字地推進積累?

從孩子們的寫話練習中產生的生詞,練習,聽寫,做成字卡,然後設計遊戲玩字卡;

從團體學習的故事,相當於我們的教材中產生出生字詞。在傾聽老師講述故事之後,在複述和討論和繪畫故事之後,一遍遍教讀,齊讀,分組讀故事之後產生出生字,練習,聽寫,做成字卡,玩字卡遊戲;

試用過兩周的《千字文》暫時放下了,選擇了還是從生活中,從實際運用中開始和字產生聯繫。9歲以前的孩子,主要的重心會是字詞的認讀寫以及運用。不過這一切的學習在一個整體之中,那就是經典民間童話、四書、詩經、古詩(唐詩為主)。

自主探索的熱情,前提是要有足夠熟練的工具。足夠熟練才會產生出深刻的鏈接與感受,在這個基礎上產生出的思考才會是鮮活的。
且,這一切皆在整體之中。

5、小組團體學習

當我把玄鳥書屋和「自主教育」聯繫在一起時,有一個強烈的好奇,我們的孩子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實現和開始這個自主教育?需要些什麼前提條件?老師在他們的這個自主研究中究竟佔據什麼樣的位置?老師需要什麼樣的素養才具備有效陪伴能力?

兩年來,沒有一天放下了對此的觀察思索,一路嘗試過很多種方式,其間難免急躁和沮喪以及自我懷疑。在此處的這幾個詞,它不僅僅是幾個詞,它蘊含了兩年時候中的每個清晨和黃昏,包含了喜悅與歉疚。作為一個初步嘗試者的種種笨拙與稚嫩,無需回首,它們歷歷在目。所以我無法在教學報告中曆數這些笨拙與稚嫩的實踐,然後只敘述其中產生的力量而忽略其中的偏差和有待考察的部分。

兩年了,終於看到了一條隱含的線索:字詞量,閱讀習慣一旦建立,有時間規劃管理意識,就可以過渡到小組團體學習。老師也只是這個團體中參與熱情研究討論的一員。經過了兩年,到第三年,幾個9歲到11歲的孩子終於可以組成小組團體學習。讓孩子浸潤在經典作品中,然後生髮出各種活動。在經典浸潤基礎上引領。這時候老師更多作為那個整體合一存在的通道,引領孩子的權威不再是老師,而是那個整體合一的存在。你把它叫做佛,上師,還是道,上帝都可以。

「道阻且長」值得期盼。

6、思考金錢

《石頭歌》還沒有成為成都華德福的校歌時就很喜歡,就像盧安克說的「想到了就去做,就會實現」。於我而言,不僅僅是唱了六七年的校歌,且是真正奉行了這一思想。這也是我自信的來源,和最喜歡自己的地方。2004年讀到盧安克的《與孩子的天性合作》,給他用毛筆小楷榮寶齋信箋寫了一封信,感謝他讓我看到了教育可行的方向。盧安克稱這是一封「美麗」的信。其實我的毛筆小楷非常拙劣,不過飽含誠意而已。然後我就決意要去了解那個叫「華德福教育」的東西。2005年見到盧安克時,他用他柔軟緩慢的中文對我說:「我沒有做華德福教育,我只是在做教育研究。這裡,城市,太吵了,各種說法、念頭,做研究不需要這些太吵雜的東西。」當時我們坐在葡萄藤下。盧安克說他不會留在成都。也許以後也不會再來了。這裡太吵了。好多年都沒有完全理解他話里真正的意思,好長段時間還以為盧安克過於脆弱了,做華德福教育需要更勇敢些,而他缺乏順應社會需求的能力。然而他的話和他整個人的生命氣息一直鮮活在那裡,即便深處熱潮之中在心田的某個角落一直安靜清泉般地存在著。

盧安克還對我說了一個觀點:「錢幫助不了教育,孩子不需要錢的幫助。」我問了為什麼。但是盧安克保持了沉默——讓我當時略感尷尬的沉默。這沉默表示出他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的決心。

在實踐華德福教育體系的那幾年,在熱潮中漸漸冷靜下來時,盧安克的生命氣息和話語日益顯目且生動起來——「我沒有做華德福,我只是在做教育研究」「錢幫助不了教育,孩子不需要錢的幫助。」

有一天,當我一轉身離開了華德福學校,想到了就去做,蹣跚著走過兩年之後,終於領會了盧安克的這些思考。「我只是在做教育研究」「錢幫助不了教育」。甚至有些故作姿態矯枉過正——沒有絲綢,鮮花,天然木材用品,沒有有機建築沒有金錢,可不可以幫助到孩子?兩年來竟然從來沒有被金錢困擾過,稍稍透支又被下一學期的學費支撐上了,而且還可以接受部分家庭學費減免。我沒有神話盧安克,他有他的生命道路和使命,我只是從他的獨立真誠踐行的思想中獲取了領悟和支持,走上了屬於自己的研究實踐道路。有朋友說,我在做先鋒探路。趕緊搖頭——我只是在做教育研究。這條路不可複製,每個人要去做自己的探索,就像盧安克的道路不可複製,也複製不了,也無需複製,有人對於安靜貧窮的環境感覺自在,我對於在城市邊上的一片野竹林很滿足,有人對在公立學校的某個教室里進行實驗探索覺得又平安又熱情,這樣不是很好嗎?參差多態里藏著幸福的奧秘。

問題並不在於金錢,而是如何面對金錢,運用金錢。

有一個朋友,她把差不多一切都捐給了寺廟。很長段時間都不太理解,為什麼她就不給自己居無定所的孩子留一些最基礎的物資呢。越是去思考越是敬佩她的廣大慈悲。對於更廣大眾生的慈愛,更徹底的舍,對她的孩子來說,這份愛卻是更為真實和有力量的,這一段看起來居無定所的時光反而會是孩子更有力量的成長。金錢里藏著的精神在一個人對待它的態度中顯現了出來。

另一個反面,有父母總說不能虧待了孩子,要把最舒服,最好的讓孩子去享受,結果卻換來一個只顧自己的孩子,把一切獲得當成理所當然,把索要一切自認為更好的東西都當成理所當然,得不到就大發脾氣。如此,這份富足的金錢幫到了教育嗎?

面對金錢,不斷去認識自己,去了悟,是一個至關重要又永恆的問題。

7、LESS IS MORE

很多年前,英語很爛的我讀到「LESS IS MORE」時竟然有觸電之感。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轉換視角,從外在的繁華回收,慢慢體會這個「LESS」,然後,我把它翻譯成為「越少依賴越豐美」。或者說這是一個「去自由」的過程。自由是一個動態,而非一個結果。在越來越少的依賴中,自由成為一個可能的狀態,圓滿和平安是它的模樣。於是又回到了「向誰祈禱」的問題。

目前,我選擇了「禱於天」,禱於上帝。祂成為唯一的僅有的依靠,有力量源源不斷流淌出來,滋養出生命的豐盛。

這一份報告很少部分涉及到了教學的內容,卻提出了一個最為敏感的問題,這也是我猶豫了整個暑假以及整個九月的原因。因為這是一個教育的前提。沒有這個前提,所有的教育行為不過是捨本逐末。並不是說要把孩子帶到信仰里,而是家長活出自己的立足點,孩子在這份立足點之中接受不言之教,經過成長找到屬於自己的立足點。

一個學生,他提前畢業進入了維也納音樂學院。十八歲的他在異國生了場大病,在生病期間他獲得了一個領悟,沒有那個更為廣大慈悲的仰望,僅靠自己無力獨自面對整個生存重壓。也許這個領悟像一束光在被覺知的一瞬間就已經療愈。他的媽媽是佛教徒,曾經有過努力想要他更多了解佛教,他反感地拒絕了。而命運自有軌跡。當這個孩子平靜從容地坐在我的面前,說起他的那次領悟,我的心也觸碰到了那股清泉。幾個月後他發來了信息,說「老師,第一時間向你彙報我被維也納國立音樂學院錄取了。」

致敬已經找到自己立足點(或信仰)的家長同仁們。正是你們和孩子的狀態讓我確信這個立足點是一切教育的前提。

成年人只要活出自己的立足點,而非直接向孩子宣教,有了立足點,方法和路徑的豐美會自然呈現。

請原諒我觸及到了這個最為敏感的話題,無意要冒犯誰,只是作為教學思考分享我的領悟,也把我自己袒露給大家,以便於大家好判斷是否合適這裡。玄鳥書屋接受一切狀態的孩子,就像有些朋友說的,「文冰真是什麼人都敢收「。但家長也有義務和責任了解清楚玄鳥書屋的主要陪伴者目前的心靈狀態,避免在不必要的方面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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