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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自由的哲學》中文版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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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對知識的深層渴求(2/2)
[207] 當人將其注意力轉到對「我」加以認識時,他首先感知到的是在觀念世界中以思考方式組織起來的「我」的活動,因此一個傾向於唯靈論的世界觀,在看待他自身人之本質時,會感覺到從精神而來的只有觀念世界{Ideenwelt}。以這種方式,唯靈論就變成了片面唯心主義。他沒有通過觀念世界去尋求精神世界;而是將他自己的觀念世界等同於精神世界。因此,他被他自我的活動牢牢困住,只能滯留於自身的世界觀中。
[208] 弗里德里希·阿爾伯特·朗{Friedrich Albert Lange}[i] 在他的暢銷書《唯物主義歷史》中所提出的觀點是一個值得留意的唯心主義之變體。他認為:唯物主義宣稱所有現象,包括我們的思考,是純粹的物質過程,這一點是正確的;只是反過來,物質和它的過程都是我們思考的產物。
[209] 「感觀給到我們的是……事物作用於感官所留下的印象,而非如實的畫面,更不是事物本身。感觀本身也被包含在這些印象中,連同大腦及所認為的在大腦里的分子運動。」
[210] 也就是說,我們的思考是物質性過程所產生的,而這又是「我」的思考所產生的。換言之,朗的哲學不過是一個偷換概念的明興豪森男爵{Münchhausen}[ii]的故事——他用自己的辮子將自己提到了空中。
[211] 一元論的第三種形式是:在最簡單的存在(原子)[iii]中,物質與精神這二者已經結合在一起了。可是,我們也沒有得出任何結果,因為那個源於我們意識的問題再次被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如果這最簡單的存在是一個不可分的整體,那它如何以兩種不同的方式呈現呢?
[212] 我們必須反對所有這些觀點,因為我們首先在自己的意識中遇見了這根本和元初的對立。是我們將自己從自然母親的懷抱中分離出來,並將「我」與這個「世界」對立起來。歌德曾在他的文章《自然》[iv]中有過這樣經典的表述,儘管剛開始時他的觀點被認為是非科學的:
[213] 「我們活在她(自然)之中,但她之於我們卻是陌生的。她從未停止向我們言說,卻未曾泄露任何秘密。」
[214] 但歌德也知道另一面:
[215] 「人在她之中,她在人之中。」
[216] 我們確實已將自身從自然疏離,但同樣真實的是我們仍然感覺身處她之中並歸屬於她。那活躍在我們內在的只可能是自然自身的活動。
[217] 我們必須再次找到回歸自然的路徑。一個簡單的沉思就能為我們指明這條路徑。我們雖與自然分離,但我們肯定從她那取走了一些東西,並將這些東西帶入我們自身本質之中。我們必須在我們內在探尋這自然的存有,這樣我們才能再次找到與她的聯結。二元論者忽略了這一點。他將人的內在存有視作與自然完全不同的精神實體,並試圖將之黏附於自然之上。他們找不到聯結的部件,也就不奇怪了。只有當我們從內在認知到自然,我們才可能在外在找到她。在我們內在的這自然存有,會成為我們的引領。這為我們指明了探尋的路徑。我們不應該試圖揣測自然與精神之間的互動關係,而應該沉入到自身存有的深處,在那兒,我們會找到當初從自然逃離時留下的每個元素。
[218] 對於我們自身本質的探索必然為我們帶來解開謎團的鑰匙。我們必須到達一個點,在那兒,我們能對自己這樣說:這兒不僅僅有「我」,這兒還沉澱著比「我」更多的東西。
[219] 我意識到,很多人讀到這裡會發現我的闡述與「當代科學標準」不相符。就此,我只能回應:到現在為止,我根本沒想過要討論科學研究結果,而是就每個人在自身意識中所經驗的,給出一個簡明的描述。為了調和意識與外部世界這一對立,我使用了一些語句,但這僅僅是為了澄清事實本身。因此我在這所使用一些表述,例如「我」、「精神」、「世界」、「自然」等等,我並未試圖按照傳統心理學和哲學中那樣精確。普通的意識難以覺察科學所作的精微區分。到目前為止,我都只是在討論日常的事實情況。我所關注的並非科學界迄今怎樣解讀意識,而是我們如何在日常中時刻體悟它。
(翻譯:王欣 校對:伍丹)
◂ 第二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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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Friedrich Albert Lange (1828 -1875),德國哲學家,社會學家。著《唯物主義歷史》/Geschichte des Materialismus。
[ii] Münchhausen男爵是一個虛構的德國貴族形象,由德國作家Rudolf Erich Raspe在他1785年的書《明興豪森男爵的敘事:在俄羅斯的奇妙旅行和運動》中創造的。
[iii] 該陳述是基於19世紀末的科學認知。
[iv] 《自然》/Die Nat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