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線畫還可以培養孩子的社會感和道德感。從一年級開始,就不斷地需要在對稱練習中去完成未完成的圖形,把不完美的圖形,變得完美。這就發展了孩子的道德感:把不完美的事務變得完美,是我們對待任務應該具備的基本態度。」(選自《線畫》,成都華德福學校的一位家長翻譯。)
利用戶外活動的時間,孩子們2人一組,一個人帶著另一個人走出對稱圖形的一半,另一個孩子用粉筆畫出所走的形狀,再畫出完整的對稱圖形。我們還把所有孩子分為2組,由2位老師分別帶隊,同時走對稱圖形,再讓孩子們嘗試畫出來。同一個圖形我們重複走了3次,不知是圖形有點複雜,還是很難把走的路線畫出來,很多孩子畫錯了。
勇士
我在英國讀書時,曾親眼見到南希·梅隆講故事。她講故事的神態給我的印象太深了,以致我想:我不會唱、不會跳,但我可以學著講故事。自從當了小學主班老師,在準備故事方面,從挑選到熟記,我花了不少心思。
春假期間,我讀了南希·梅隆寫的《你也可以成為故事高手》(美 南希·梅隆著,周懸譯)。書中寫道「八歲孩子的想像力開始朝新的方向發展,這時候我們的故事應該更加個人化,少一些夢幻的色彩。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社會交往逐漸增多,他們開始試探界限,彼此爭吵,有時他們無視權威的存在,想看看自己的計謀、計劃,對規則和程序的抵抗能夠走多遠。他們非常關心建築工人如何造房子、麵包師傅如何烤麵包、警察如何執行法律維持秩序。這個年齡的孩子需要快速發展的情節、個性鮮明的人物和道德力量。幽默的寓言和警世故事非常適合八歲的孩子,這些故事清晰區分了好的和壞的,告訴人們明智的行為和不明智的行為分別帶來怎樣的後果。」
當我讀到這段話時,深有感觸。的確,到了二年級我選的故事,不知不覺地就偏向於個人在世上的經歷,比如上學期講過的《青蛙兒子》、《布格親》(蒙古族)、《楊露禪的故事系列》、《拜師學藝》、《太陽的東邊月亮的西邊》(北歐)。而《衛兵的獎賞》(藏族)、《懂禽言獸語的牧童》(藏族)、《龜猴分樹》(菲律賓)、《小雞報仇》(哈尼族)、《國王的秘密》(泰國),則屬於幽默警世故事。
4月底講的最後一個故事是蒙古族的民間故事《勇士》,開學後我又講述了一遍。講述前我說:「這個故事是為班上的男孩們講的。」故事的主要內容是:曾經有一位勇士叫巴托爾•謝特基爾都,同村另一個人是愛姆哈伊,意思是「懦夫」。勇士把誠實看做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而「懦夫」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經過上天的考驗,「懦夫」得到了應有的下場,而勇士被人們永遠傳頌。這個故事具備南希說的「快速發展的情節、個性鮮明的人物和道德力量。」由於這個故事較長,感興趣的讀者可以在網上搜索到。
華德福學校二年級需要帶入聖人故事。我參考了3本有關孔子的故事,以插圖本《孔子的故事》(符芝英文,張世明圖)為主線,講了3天的孔子故事,孩子們聽得非常認真。
6月5日是世界環境日,4日我講述了美國印第安人的民間故事《孤獨女孩》。這是孩子們根據故事畫的:
此外還講了繪本《煙》(作者:曹文軒)、繪本《神鹿》(中國童話系列)。
「青草池塘處處蛙」,山谷里天天都能聽到蛙鳴。於是,我挑選了布依族民間故事《青蛙和老虎》,先讀2遍給孩子們聽,然後發給孩子們作為閱讀課本,我們還分角色進行了朗讀。以下是這個故事:
有一天,老虎下山找水喝,聽見田裡傳來「呱呱」的叫聲,老虎想:「是什麼東西有這麼大的叫聲?」它找啊找,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原來是一隻青蛙。
老虎斜著眼睛說:「小東西,你憑什麼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青蛙說:「你不要看不起我,因為我每天都要吃掉像你這樣大的傢伙當午飯,我才有這麼大的本領呢。」老虎聽了很生氣,瞪著眼睛說:「不知死活的小東西,我只要稍微動一動,就能讓你變成泥醬。」青蛙一點也不怕:「虎大哥,你能欺負別的小動物,可欺負不了我。不信,以後咱們比試比試!」老虎說:「那好啊,咱們現在就比吧,如果你敗了,我就吃掉你。如果我敗了,你就吃掉我。」
青蛙一聽,心裡直發慌,可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了,怎麼辦呢?只好拖延時間了。它對老虎說;「今天不行啦,我唱了一早上的歌,太累了,明天再比賽吧。」老虎說:「明天就明天。如果明天你不來,以後遇見我,你就別想活了。」
老虎走了,青蛙可發愁了,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這時,正好有一個種田的老大爺路過這裡,青蛙忙求老大爺幫助它。老大爺說:「你別怕,明天比賽的時候,你就蹲在老虎的尾巴上,無論它是向前跳還是向上跳,尾巴總是翹著的,這樣,你就佔上風了。」
第二天,比賽開始了。先比誰跳得高,青蛙先跳到老虎的尾巴上,老虎往上一跳,尾巴把青蛙甩起老高,青蛙又用力一跳,比老虎跳得高多了。第二次又比跳遠,青蛙照這個辦法,又比老虎跳得遠。老虎一看,可害怕了,連忙拚命地往山裡逃。
一隻狼看見老虎驚慌的樣子,問它:「虎大哥,你跑什麼呀?」老虎說:「青蛙要吃掉我。」狼聽了哈哈大笑:「哪會有這樣的事!我跟你一起去,青蛙一定活不了。」老虎說:「我害怕,遇到青蛙,你跑了不管我怎麼辦?」狼說:「這樣吧,用一根繩子把咱們倆綁在一起,誰也不丟開誰,好不好?」老虎答應了。
青蛙看見老虎又來了,大聲叫起來:「老虎,你輸了,就該讓我吃掉。等著,我磨快了刀好來割你的皮。」老虎嚇得轉身就跑,狼跑不快,被老虎拖在身後,不一會兒就被拖死了。
青蛙不知道幫助了它的那位老大爺是誰,為了報答老人的救命之恩,從此,青蛙就在田裡吃害蟲,來報答所有的種田人。
(來自網上 布依族故事)
武術
很多年前,我翻譯過一篇華德福幼兒園老師的文章,其中寫道:「為什麼我們不上跆拳道的課?(這是孩子們流行的熱門話題)
- 1、即使是為孩子們準備的跆拳道課程,身體的活動仍然與毀滅和傷害有關。
- 2、活動的特點是摧毀人或物品,無論我們怎麼對孩子說非暴力和自律都無濟於事。設計這些動作就是要帶來毀壞,當孩子們玩這些動作時,就是想去擊倒對方。
- 3、孩子們互相打鬥,或聯合起來打擊一個假想的敵人時,發生人際交往。當孩子們完全沉浸在動作本身時,跆拳道的高級社會價值,如用尊重和尊嚴與每個人相遇,就喪失貽盡。
- 4、孩子的確看到了他或她的行為直接的影響,一些東西壞了,或某人受傷了。(無論是真的,或假裝,對他們來說都一樣)。」
當時我對跆拳道一無所知,覺得這位老師說得很有道理,在和家長交流時,還用這個觀點來反對孩子練武術。後來有一次親眼目睹孩子們練習跆拳道,我的心裡產生了動搖,我明明看見孩子們所煥發出來的精氣神,他們臉上呈現的是愉快和滿足。我沒有看見孩子們之間互相打鬥,也沒有顯得更具攻擊性。
練習跆拳道或武術,肯定與防守和攻擊有關,但如果把武術理解為僅限於此,或者以為練習武術的過程,會喪失高級價值,如對他人的尊重,還是誤解了武術。
其實在古代,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學習武術的,武術老師會嚴格挑選他的學生,其中一條是有良好的品德。當一個人獲得某種力量的同時,他也會獲得不濫用這種力量的約束。傳統的武德觀認為,一個人的功夫與他的品格修養是密切相關的。武功越高的人,內在的涵養越深厚。「凡事不要與人競爭,以忍耐為先。必要忍到不能忍處才是好漢。」據說在古代,習武的人是不能當官的,以免使用武術欺壓老百姓。
國外的資深華德福專家認為,中國的武術不適合10歲以下的孩子練習。主要的理由是武術動作是直來直去的,比如沖拳、踢腿,沒有韻律和節奏,不夠柔。和優律詩美相比,沒有音樂那種陶冶情操的作用。雖然武術起不到優律詩美的作用,但武術對兒童的作用,在我看來是不可替代的。
綜合網上看到的兒童習武的好處,我歸納如下:一、體能鍛煉;二、增強孩子的自信心;三、提供自我控制能力;四、學會一套拳路,獲得成就感和滿足感;五、可以緩解和調節孩子的不良情緒;六、培養孩子的意志力,不畏困難,堅持到底;七、培養孩子遵守規則等社會道德觀;八、武術的練習中,還包括對空間的感知,以及右腦功能的綜合發揮,提高了形象思維;九、習武者把「禮」也作為訓練內容,強調「禮始禮終」,通過向老師鞠躬施禮,養成恭敬、謙虛、友好、忍讓的態度和互相學習的作風;等等。
我想不贊成中國孩子10歲前學習武術的國外華德福老師,他本人很可能沒有學過武術,沒有研究過武術,只是表面上看到武術打鬥的一面。
當然在學校里,兒童學習武術,不是為了參加比賽或培養武術冠軍,通常不會有持久的強運動量。
「中國的武術是以中國傳統哲理和倫理為思想基礎,以傳統兵學和醫學為科學基礎,以內外兼修、術道並重為鮮明特點的一項內容極為豐富的運動。」3年前我讀了小說《宮本武藏》一書,才深深體會到習武也是修行的一個法門,通過全身心的投入,也能達到與「道」合一的狀態。
日本人林仙寫的文章《禪與柔道》中提到:「今日的人類,已經喪失了一種肉體的本能智慧。我們這個被許多西方神秘家,偏向於靈的人們,以及被現代知識分子所賤視的肉體,正如最高的心靈才藝或成就一樣,亦不出『宇宙心』之外。」身體擁有的本能智慧一點不亞於頭腦里的思想,訓練身體也是通往「宇宙心」的一條大道。
林仙認為「柔道可使肉體獲得一種柔順性,一種適應力,使得肌肉和神經得以放鬆。並且,柔道還可使心念得到一種寧靜和溫順。——我們如今已經不再能夠放鬆了,無論是肉體的柔軟性,還是心靈的敏捷性,都不足以應付環境的壓力。混亂的心靈活動和過於繁雜的想像,割斷了我們與外界的聯繫。柔道的練習可以幫助我們重估無為生活的價值,而那是我們這幾代過分智化的人往往過於輕視的事情。我們應該清除我們的過於智性的觀念。」林仙雖然說的是柔道,但柔道也是武術的一種。華德福教育的創始人魯道夫·斯坦納,正是因為現代人過於頭腦化、理性化,脫離了和真實世界的聯繫,才竭力提倡藝術化、整體化。而通過武術的訓練,恰好可以「清除我們的過於智性的觀念」。
「練習柔道對於頑固性的『過度腦化』頗為有益。熱烈的鍛煉,加上完全的機體注意,可以產生一種良好的補償作用。均衡之所以能夠確保,乃因為柔道家必須運用一種機警的但非心智的觀察能力。他必須恢復那沉睡著的一種本能智慧的肉體反射作用。因為這種反射作用與一切眾生極其本身的自性具有一種直接的關聯。」(選自《禪與藝術》(日)鈴木大拙等著,北方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