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教育,不會要求你去同化於任何,而會幫你看到、看出你的「被禁錮」。如果你看不到你的「被禁錮」,即便你以為你是自由的,你仍被禁錮著,你仍不是自由的。然而,「自由」卻是人最大的真實!
本文由作者授權本站刊發,未經許可,嚴禁轉載作者:陳琪瑩
撰文:2015年9月23日
「美麗」如果只依靠自己,就只能在瞬間;「美麗」必須依靠「真實」,才能恆久。
「美麗」通常只是一種狀態、一種現象,「美麗」無法持續自己——「美麗」需要「比較(性)」,否則烘托、幫襯不出自己;如同光亮需要黑暗,美麗也需要醜陋,否則突顯不出「美麗」的價值。所以,「美麗」與「醜陋」其實就是一體。
「美麗」要的是剎那間的怦然心動、一種乍然驚艷,「美麗」當中必須帶著撼動與驚奇,否則無法完成「美麗」(在感動上)的強度。「美麗」需要時序安排與鋪陳,事物總選擇「美麗」於一瞬——無論含苞或盛放——「美麗」是屬於生命性、也屬於感受性的,「美麗」必須存在於變動里,等待發掘、發現。
「美麗」如果需要刻意(維護或保持),那麼那種「美麗」已不再是「美麗」,因為那種「美麗」無法面對失去。但能面對失去,才能真正不失去:因為可以失去,你反而不再在意失不失去,你對失去與否有了開放性;所以失去不再能夠威脅到你,你因此反而能夠擁有、不再失去。當你不受威脅,你就能是你該是的樣子,不再因為外在而過度順應、妥協自己。
真正的「美麗」無法被審度。「審美」這個詞也是被過度強調度量衡的科學信念所害。「美」從來不需要被「審」視、「審」度: 「美」需要的是你的專註凝視、專心感受;當你「審」著一樣事物,你其實看著兩樣以上的事物,否則你無法去「審」——你對你看著的對象並不專心,也因為你的投入不夠專心,你與事物的關係也無法美麗起來。
專心也是一種純粹;事物只要純粹,都有著一份自性的美麗。所以,往往不是事物無法美麗,而是你的心境、頭腦、感受無法美麗。是你糟蹋了被你親近的(事物的)美麗,美麗的毀壞者是你。
「美麗」其實可以無處不在、可以無時無刻,「美麗」在你的心境里。
一般定義下的「美麗」,某程度可以虛假、造作,但也因此,「美麗」可以被鄙薄、可以(人為性地)耐久。但真正的「美麗」禁不起時間考驗,因為「美麗」必須要有面對之後凋零的勇氣。
凋零也是「美麗」的一部分,凋零讓「美麗」得以燦亮、得以耀眼。凋零是現象上的變態,也是生命中的流程;但也因為這種流變尊重著生命、臣服於生命,所以當中也帶著可待發掘的美麗。
老年人能夠美在他的真實里:如果他自信、清新、智慧、優雅,他會把自己活成一種單純、莊嚴與美麗。
死亡也可以「美麗」,如果死亡為的是「(靈魂上的)釋放」。蝴蝶可以死得很美,美到完全不留屍骸、毫無戀棧;這樣的死亡,是一種完全信任、完全交付的回歸。蝴蝶就是我們靈性的本質,就是我們靈魂上的真實。當一切在「真實」的狀態,想不美都無法不美,因為你美在你的個性里、你的獨特里。你美,是因為再也沒有誰可以成為你、可以是你;這樣的你,會是宇宙最珍惜的——你,無可取代;你,獨一無二!
花朵會依照自己的時令開放,花朵努力開出它內在的太陽。花朵之所以美麗,是因為花朵從不在乎誰會欣賞它、誰會靠近它,它只是努力地成為它自己,把它的夢在世間實現。這是花朵的「真實」,花朵也因這份「真實」而「美麗」,即使被風雨蹂躪、摧折——花朵知道自己的命運、努力自己於這樣的命運;所以,每朵花一旦開過,就了無遺憾。
人的「真實」也在於:你是否可以在你的每一刻都昂首挺立、了無遺憾? 人,之所以可以直立,也是因為「直立」才是人應該採取的姿態、才是人面對世界的態度。所以優律思美中,看不見匍匐、倒卧……,「站立」,正是活著的人應對世界的姿態。
「美麗」從來不需要附加上意見與判斷;「美麗」是一種感動與了悟,是一種當下、一種即刻。當你需要進入意見與判斷時,你已經不在當下了,你活在心智上的過去。
真正的教育,不會要求你去同化於任何,而會幫你看到、看出你的「被禁錮」。如果你看不到你的「被禁錮」,即便你以為你是自由的,你仍被禁錮著,你仍不是自由的。然而,「自由」卻是人最大的真實!
當你真正愛著你所做的一切、你所是的一切,你才開始真正「人(性)」的生活。這種真實,會讓你充滿自發的、創造性的美麗。
不再爭取什麼、不再營造什麼,不多不少,就是剛剛好的「美」。為「美麗」而「美麗」,這種「美麗」失去了「美麗」的意義: 必須「美麗」,也是因為你不美麗,「美麗」才必須成為你的努力、你的目標。然而,你是什麼,你的世界就會是什麼。你不美麗,你努力出的「美麗」也將無法「美麗」。「美麗」來自創造,而非來自舊有事物的堆砌與延續。
透過對「不美麗」的反感,我們可以了解「美麗」。一次次「美麗」、「不美麗」之間的衝突,會讓我們對「美麗」有新的領悟與統整。
「美麗」如果只停留在形式,就會墮入死亡。「技巧」絕對不是「美麗」的必要條件;「技巧」也許可以讓「美麗」帶點世俗的熟成,但有時太講究、拘泥於技巧,反而會讓事物失去它原本的美麗。太執著於「技巧」,往往會讓人無法看到技巧之外,環境與事物的關係: 你用著過去,去定義與局限你現在與未來的表達。如果將來得複製著過去,我們又何必浪費無窮無盡的將來? 「未來」實際上提供出我們創造與發展上無限的可能性。
什麼是真正的關係? 關係從來不在彼此的形象與被定義的角色里,關係在彼此的真實里;否則,彼此之間還是沒有關係。「自私」無法讓我們真正進入連結與關係;當我們只看到自己,關係就無法健康形成。
「真實」很弔詭: 當你無法對自己真實,你也將無法對別人真實;除非你能對自己真實,否則你對外在所謂的「真實」都是假的。「真實」必須是: 你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你最深、最內在、最明白清楚的自己。「真實」就在你的內心。
除非你能發現到你(此時、此地、此刻)的「真實」;否則,你所有的努力,再怎麼費勁,都不具意義。你的這一生,要的無非就是:發現你自己,找回你自己。
如果(以世俗的眼光)你無法「美麗」,而你不刻意追隨別人以為的「美麗」,那麼你對自己的接受就是一種「美」;當你刻意遵從別人以為的「美麗」,你的「美」即使能沉魚落雁,也會流於膚淺,因為你失去了與你內在真實的連結(你的美麗與否,其實就是你「自我體」的作品),你否定著你自己(但過去再怎麼不堪,那些慣性的你、過去的你、失誤的你……都是你,你要的是去接受,不是否定)。
「真實」無法被頭腦捕捉,無法被探究、定義、研討——能被探究、定義、研討的,都在抽象里,不夠真實;因此而形成的定論,就是一種終止——「真實」只能(當下)存在。「真實」無法被捕捉,因此也無法被追求;必須追求「真實」,是因為現在的你已先否定掉了「真實」: 如果你已經在真實里,你又何必去追求? 如果你無法現在就在真實里,追尋再苦、再久,也不會讓你進入真實;因為這樣的你,完全絕緣於「真實」。
「美麗」需要內在的自由、自發,因此無法被框架——可以框架,就只是虛飾而已——「美麗」無法化約成定理、公式加以套用,「美麗」是一種生命性的過程,與對過程的感激與尊重。「美麗」接納著、包容著「醜陋」為它的一部分;而接納、包容中只有了解,沒有對抗——當對抗消失,覺受才能纖細、靈敏。
「真實」沒有對立面,「真實」不在「虛假」的背面。當對立消失,真實才能彰顯。「真實」、「美麗」是一種動態,不曾靜止,無法被複制,也無法被樣板化;「真實」、「美麗」只能被創造、被發現,無法被模仿。
「真實」是對自己的信仰與實踐,「美麗」是對生命的容受與纖敏。
「真實」不在論證中,「真實」不辯自明;「美麗」不在刻意中,「美麗」不發自生。
謝謝你,優雅美麗是天生的,不僅是大眾眼裡的美麗,而是在天父眼裡,那個真誠,被愛與善充滿的你,每個人都可以帶著這份屬於他們的獨一無二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