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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及历史教育和情感的关系

让我们仔细想想,连结过去时代和现代的重要枢纽,最基本的其实就是需要通过感情来感受,所谓时光的流向同时也和感情的流向是同性质的比喻,而经由教育来体验到这一切的即为施泰纳所谓的“历史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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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语谦
撰文:2018年12月1日

让孩子在国小时期即接触历史的意义就在于,历史的学习是将孩子置放于时间的洪流之中,借此来培养孩子内在的情感,从来就只是单方面接受被曲直的历史概念的我们,对于接受历史的本质就是感情这样的事实,本身就是困难的挑战,事实上,不只是施泰纳,历来许多的史学家对于历史的本质即为感情这个事实,均提出了许多肯定的言论。

然而,一些社会经济史,或是马克思主义者对于历史都抱持着反对的看法,他们认为,历史是科学性的,而科学则是要遵循着必然性法则来展开,历史是一种追求超越感情发展的法则,但是如果我们站在这样的立场来看历史,例如:当我们追朔着从原始共产主义以及马克共同体的时代,那些遵从着个人跨越时代必然性前进,而带动的封建社会制度的改变,甚至连带也使得近代资本化的社会产生变化的历史足迹时,将会发现,在这样的历史追朔中,完全没有一样可以使得孩子产生渴望或者是期待、希望等的情感因素出现,这样的历史追朔方式,充其量也只能说是,循着既定的外框来看当时背景的历史认识,这样的观点,将使得历史的本质是感情,及历史是人类梦想的体验想法完全抹灭。让我们仔细想想,连结过去时代和现代的重要枢纽,最基本的其实就是需要通过感情来感受,所谓时光的流向同时也和感情的流向是同性质的比喻,而经由教育来体验到这一切的即为施泰纳所谓的“历史教育”。

这种类型的说法和现有的常识是背道而驰,那么让我们试着再深入一点来探讨,施泰纳所说的“历史是人类的梦”这样的譬喻;荣格主张梦是感情能量的形体化,以这部分的主张来结合施泰纳的说法的话,就能够稍微体会到历史教育是情感培育的基本力量这个事实,让我们将人类史和个人史重叠来看的话,就更能体会到其中的意义,现在让我们来回想一下自己本身的一些过往,例如十几二十几年前,我们曾深陷在某些感情的能量中,这些过往的体验和现在自身的体验基本上是没有区别的,然而,如果那些感情已经是已经处里掉、或是已经解决掉的过往经验的话,那么那些体验就只会成为我们记忆的一部分而已,而不会再有近在咫尺的熟悉感,这样的情况在存在主义的哲学中,被当作“存在”的课题而广泛地讨论著。

以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中的理论来看的话,“存在”乃是一种处于身体之外、呈现在眼前、可被观察的客观实体;存在本身如果没有“本体论”的话,存在的意义将无法发生,所以我们首先必须要了解自己与自己本身的关系,我们自身的存在为何,也就是“此在”或是“现存在”的理解;假设我们来设想某人和我在同一个空间里的距离关系时,这时会有两种思维发生,一种是所谓的唯物论观点,在同一个空间中只要是距离离我最短的人,就是和我最接近的人,而另一种的思维则是,唯有是我最在乎或是和我的生命最相关的人,那么不管那个人身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比在同一个空间中离我距离最短的人要来得接近(亲密或是熟悉),如果只是用在知性的判断上也是一样,某件问题的发生我们会认为事态严重,那也一定是问题本身和我们的感情产生连结,所以问题本身会成为和我们很接近的事,当这个问题很有趣、或是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我就会怎么样…之类的感情开始运作的话,问题就会和我们自家的事一般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接近,海德格尔就是这样将远、近的思维从形而上学中抽离,与时间的本质连结发表于“存在与时间”一书中。

所以我们可以设想,昨天发生的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和十几年前对我们来说非常深刻的往事相对照,哪一个对我们来说最接近,就算将时间因素也带入,只要是事件本身富含了我们深刻的感情能量的话,即使是十几年前的往事,对我们来说还是会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深夜当我们无法入睡时,各式各样的思绪占据了我们的脑海,忽然我们想起过往的一些事件,当时那种羞愧及不知所措的发生,如今回想起仍难掩当时的羞愧之情,甚至可能冷汗直流更加辗转难眠,这样的体验也就是将过往的经验以现在进行式再度的经验了一次,不只是个人的体验,历史上的各种事件亦是如同,几百年前甚至是几千年前的事件,那些事件如果对我们来说是个未完成式的话,那么即使是遥远的历史课题也会成为我们眼前重要的大事,相反的,如果对我们来说只是个完全提不起兴趣的事件的话,那么即使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也只是成为我们心中历史课题上一个遥远的存在而已。

问题是,在谈论到历史教育时,我们能够透过感情让孩子们体验到多少历史的真实,每个孩子在一开始一定都对历史一点“缘分”都没有,然而透过感情让孩子们遇见历史的话,那么那些历史上的事件都将成为孩子们身边的事物,课堂上,假设某位孩子对关羽产生了兴趣,他开始对关羽的志向有了了解,那些关羽壮志未酬身先死的苦闷,这些都透过感情和孩子产生了连结的话,对这孩子来说有关关羽的那些历史就和他自己自身产生了最亲近的距离;教导国小阶段的孩子历史时,能让孩子和过去时代的人事物有多深入的感情连结,这才是这阶段最重要的意义。

而感情生活越是发达连带地记忆力也会越来越清晰,记忆力是人类从心里具备的一种自我认识(归属意识)的能力,这也是人类和其他动物得已有所区别的界线,也可以说人类是“具备记忆力的动物”;一般我们会说动物不具备记忆能力,虽然有些情况可能使得我们认为动物是有记忆力,但严格说起来,那些通常都是一些条件反射的状况,然而猩猩可以算是一个特例,日本已经有多例动物研究显示,黑猩猩能够有行使语言的能力,例如,口渴时能够发出“杯子”的发音等等,Susanne Langer的哲学著作“ Philosophy in a New Key”中也提到了相同的例子,但是仅限于简单的名词而已,一些像是“为什么”“但是”“这个和那个……”等单存的接续词,或是动词及一些词性的过去、未来式等等,则除了人类之外没有其他动物能使用,也可以说,人类之所以能够使用那些复杂的词语关键就在于,人类拥有记忆能力,因此我们也可以设想,记忆力就是人类本质性的能力之一。那么记忆力的本质又是什么呢?和动物不同的是,人类内在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它可以将从外部接收到的刺激转化成印象,然后将这印象化的事物传送到人类无意识的区域中,而且还能将传送过去的印象再度生成,但是人类却无法察觉到这样的生成结构,根据施泰纳的说法,将外在的印象正当化,而后将此印象传送的无意识区域,然后再从无意识的区域将此印象取出使用,这样的作业系统其实都和感情的能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感情无法活跃地运作的话,这样的生成结构将会渐渐地退化至无法进行正常的运作。

所谓的老人痴呆症状,其实也和以上所提到的生成结构有深刻的关系,当一个人的感情生活,例如寂寞或者是突然失去了该做的事,又或者是自己的想法无法被他人认同接受时,这时感情机能将没有办法发挥其正常的运作时,痴呆就因此产生,所以痴呆并不只是发生在老年人身上,事实上,年轻人也有很多这样的状况。这样延伸下去设想感情的各种机能的话,就会发现,感情并不单指喜欢或讨厌而已,也不只局限于同感与反感,而是还有另一种更深奥的部分未被我们察觉。近来深层心理学里所称的无意识世界,即为以感情为基干而成的宛如海洋般深奥的感情之海,在这片海洋之中充流串着各式的情念及意象,恐怖、期待、希望、绝望、欢喜、悲伤,有时甚至还伴随着预感及憧憬等等的语感在里面,经由这些而制造出了情感的漩涡,在这旋转的感情漩涡的最深处,隐藏着太古人类的智慧;感情只要一发达,就算是预知能力也能被轻易的启动,一些经历过苦练磨练的人,透过心灵感应的能力,就能轻易地感受到对方的情感,对这样的人来说,对方所感受到的喜怒哀乐就跟自己在经历没有两样,以此而得以孕育出丰富的同感,人类从太古而来所拥有的睿智及大爱等,各种高度精神作用的情感,一开始也就是从严苛的感情试炼中诞生的。

记忆和感情的关系如此深刻,如果我们想要让小学生记住些什么的话,那就必须要将教育和感情能量结合在一起才行,将孩子的情感以一种压抑式的教条压制住,孩子们也还是能机械性的记忆,但那样的记忆却对于孩子的心灵及精神层面没有任何营养的注入,这种情形下的学习,反而是记不起来的孩子还比较“正常及健全”!无论什么都能够立即机械性记忆的孩子,换个方式,我们可以说这样的孩子的灵魂是在一种危险的状态下,可以说;经由感情的刺激而记忆力活发,并能够记住许多看似不相关的事物的孩子,换个方式的话,以强硬的手段来逼迫孩子记住的话,那也只是使得孩子更想睡觉而已,这样的孩子,当我们要教导他们(无论是物质体或是心魂的教导)算术、写字,读书……等等,大人们要记得一定要让孩子能够心扑通扑通地跳,带着期待与欢欣地接受指导才行。

例如;历史年代不光是让孩子暗记而已,如果老师本身完全不喜欢这些历史的年代的话,无论孩子如何努力死记,考完试或是第二天也会立即将这样的记忆完全抹灭,但是如果老师本身就非常喜爱孔子说过的话及论述,那么让孩子记住这些的同时,也经由老师将某些精神带入了孩子的心灵,这些某些不知名的精神事物,将会支持着孩子未来的成长之路,等到某一天孩子长成大人时,他将会告诉下一个世代的孩子,自己的老师曾经教导过自己的是什么重要的象征,然后一个世代传一个世代……一个重要的精神思想界就得以借由这样的存在成为一个传统,而真正流传于社会生活当中,历史教育不只单当着培养孩子记忆力的重责大任,但老师(周遭的大人、夫母亲均是)的教法不同,却也影响着孩子心魂中感情海的漩涡,能够带出多少孩子与生具来的智慧。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就是法律及政治的本质也是出自感情这个要点,通常我们在看一些法律条文时会觉得那些条文是非常枯燥、冷淡无味,充满了知性硬梆梆的文体,法律问题其实也都是一些逼不得已的状况,无论是怎么样的场合都跟感情拖不了关系,刑法问题根本完全是深陷在人类内在感情的漩涡中,因此才会到最后自己都无法处理而必须经由法律之手来解决,刑事事件不也是完完全全的感情世界吗?法的世界、政治的世界基本上都建筑在感情能量上,如果不是拥有丰富的感情的话,正义感是无法孕育而生。正义的基本则是指,法律能够保障平等的精神是否适用于每一位百姓,因此当人们碰到某些法律不适用于特权阶级的人时,我们一定都会产生无法原谅的冲动,这就是正义感的源头,这份正义感即为感情的能量。正义感,换句话说就是能否与社会正确接触的能量,这些都是在中小学时代必须要非常强劲坚持地进入到孩子心魂中培养孕育,感情没有办法充分地发达培养的话,孩子将无法具备这样的能量,往后想要在别的阶段重新培养孩子的感情,将会是非常困难的课题,大部分这样的孩子将很难在内心产生“无法原谅”的冲动,然后抱持着只想着要让自己成为特权阶级的想法成长而已,这就意味着,中小学教育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将正义感刻印在孩子的心魂深处,然后和法的平等原则互相连结。

“平等”并不是适用于生活中的任何场合,恩格斯在他的著作“反杜林论”中提到,抽象性的平等是令人难以理解的,例如;亲子之间、老师和学生之间,他所定义下的平等,是在法的适用之下,每一个人不分阶级都能拥有的权力,然后我们说追求这些平等实现的即为正义的感情,小学阶段这个部分是否有充分地发挥,事实上连结的就是道德的本质,而无法将这些问题带入的道德教育,可以说和教导着如何在社会中狡猾地生存的技巧是同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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