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维也纳与歌德馆的研讨会中力陈华德福教育不求更新的陈腐框限以及欧洲中心的文化殖民倾向,引发热烈的讨论与回响。他认为当今华德福的挑战有三,其实可以做为另一套检视华德福学校的判准。
编者注:本文作者为台湾新竹教育大学华德福中心主任,非常感谢他的欣然授权。一个健康的社群,需要多种有益的声音,共同推动,共同营建。反思也是一种力量。本文中文部分仅是伯兰教授的核心观点,更多阐释请阅读长达11页的附录文章。
作者:成虹飞
撰文:2016年7月23日
这次暑假新西兰参访疗愈小区,经由一位友人强力推荐与帮忙联系,很幸运能与奥克兰大学的尼尔•伯兰(Neil Boland)教授一叙。他目前担任师资培育部门的主管,曾多年在德国当华德福中学英文与音乐教师,特别的是,目前在奥大服务的他,竟然在公办师培学程中 融入了华德福课程,这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他的年纪与我相仿,在英国出生,也在Botton Village(编者注:网址)疗愈小区待过,非常健谈,说话眉飞色舞。没有预料到的是,他对于华德福的发展现况有深沈的批判与省思,而且能够精辟论述,让我深受启发。他曾在维也纳与歌德馆的研讨会中力陈华德福教育不求更新的陈腐框限以及欧洲中心的文化殖民倾向,引发热烈的讨论与回响。他认为当今华德福的挑战有三,其实可以做为另一套检视华德福学校的判准:
首先,他呼吁,华德福教育者需要面对如何根植“地方”(place) 的课题,不应去盲从欧洲这块大陆的老框架。许多教师说不出为何要进行一些自欧洲移植的传统华德福的课程,也不思从本土文化创发有主体性的课程,结果大部份的课程内容,包含歌曲、故事、祷词竟与所在的地方没有关联。他主张教育者应有意识地发展“解殖民”(decolonizing)课程。
其次,他批判华德福教育不求与时俱进,仍停留在过去的内容主题,与21世纪当今的世界脉动严重脱节,更没有能力前瞻未来,没有时间(time)的意识。按理说,真正反映时代精神与未来可能的教育,应该活在当下生机跃动极其精彩,而不是萧规曹随,死气沉沉。
其三,真实的教育应该与小区(community)结为一体。如果华德福学校是脱离周遭小区,甚至是互相隔离的,反而示范了一种不健康的社会生活。这样的状态与第一所华德福学校的设立,照顾烟草工厂员工子女的初衷是违背的。小区应该就是学校的腹地,学校是小区生命发展的活水。华德福教育应该是促进社会整体演进的动力,而不是更加造成社会的阶层化。
如果用这三个标准检验目前的华德福学校,应该可以促进许多对话与创新,华德福教育会更具生命力!然而,伯兰教授说,许多华德福教育者对于突破创新裹足不前,因为三个因素:恐惧、懒惰与软弱。(意义请自行诠释)
不过我倒觉得,在学院里的教育者和华德福学校第一线教育者,毕竟位置不同,前者很轻易可挪移到一个批判求新的位置,进行历史的、地理的、社会的反思,后者却每日要承受家长、政府、市场竞争、工作负荷、社会舆论等各方压力,较容易倾向求取稳定而非改变的保守立场。为了不偏执一方,学界与基层间持续对话益显重要。
最后他充满期待与自信的说,华德福在欧洲已经走向老化,今天二十一世纪的发展能量,将会在太平洋盆地。做为一位欧洲出生的人,他每年都回欧洲几次,但都待不了太久,觉得不能呼吸,因为历史包袱太重。但一回新西兰就神清气爽,因为新西兰是个“空”的国家,做什么都是新的开始。他说就连躺在草地上的感觉也截然不同:躺在欧洲的草地上就是慵懒松弛的感觉,但躺在新西兰的草地则会觉得生气盎然,因为是火山地形,底下充满能量!
听他讲得活灵活现,不禁觉得这位鬓须花白头顶微秃的老兄实在可爱。身为新西兰第一大师资培育机构的负责人,曾经因为自己的华德福背景与作为,受到一些攻击,但那些都已成过往,他的同事转为支持他,珍惜他所带来的。他说,现在没人再说我是体制里的怪胎了——“我就代表体制!”他豪气地说。
伯兰教授口沫横飞说完了,问我作何感想。我说:所见略同。他听了大为振奋,继而又说我们分散在全球各洲大学里工作的人智学有志之士,应该互通生气,结合起来,为发展新世纪的教育努力。“算我一个!”我跟他说。于是哥俩很高兴地结束了这次会谈,并相约再见。
p.s. 若有兴趣阅读伯兰教授原文主张(PDF下载——刊登于RoSE 2015年12月,共计11页,如有需要,我们会翻译成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