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都促使学校成为一个稳固的教育团体。许多朋友即使在学校最困难的时期都能给予有力的支持。在我们俄罗斯的社会现实陷入困境的时候,许多华德福学校却成为了非常稳固且富有生命力的团体。
编者注:非常感谢雪莲同学给我们带来的这篇非常有深度和价值的文章,全文近9000字,前几天我们发布了上篇(地址),今天为下半部分。2016年的HiWaldorf秉持“少念经,多扫地”的心念,希望能够持续的努力,为社群提供发展源动力!
本文由HiWaldorf出品,未经授权,禁止转载。作者:扎格沃兹特金·V·K
译者:赵雪莲
除了班级会议之外还有学校全体教师大会。正如我们之前提到的,如果一个人做的是被别人决定的事,那么他绝不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并高质高效地完成,而这就一个教师的工作本质而言是十分必要的。这就是为什么学校要搞好教师大会――这一教师的自我管理机构――如此重要的原因。以组织会议工作为例,我们可以明显看到每个人对待自我管理问题的不同态度以及这一态度背后的指导原则是什么。要知道,教育过程本身并不是一个单一体,它有着丰富的层面和维度,包含着本质迥异的多种内部规律。
教师大会的议程可以划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重点涉及到教育问题:全体教师都要力争深化自己的专业知识,完善自己各方面的能力。讨论中会涉及到诸如教学法、心理学、发展人类学等具有普遍性、基础性的问题,也会谈及具体班级的具体教学工作或者某个学生的问题。会议的这一部分内容是嵌入学校生活的固定制度,它不仅风格独特,而且对提高业务水平大有裨益。成功开展的教学会议是一个学校教育生命常新的源泉,也是其创造性灵感的来源,它也同时为每一阶段的总体教学方案奠定了基础。会上教师之间可以进行实际经验交流,互相为对方提供帮助和支持。
会议的第二部分不涉及具体内容,而是要解决组织类问题。比如,节日、校内集市或音乐会已近在眼前了。组织好这些活动是非常重要的。需要确定谁负责哪块事务,并拟定完成日期。应该谨记,对于社会生活来说,再也没有比好的创意被混乱的组织工作糟蹋更具破坏性的了。因此,组织问题是一个重要且责任重大的事情。这些问题可以放在会议的第二部分进行讨论。同样,在这个问题上一般不采取民主投票原则,不是以大多数人的意见为准,而是以自由提议和责任心为原则,即某人提出愿意对某件具体事务负责。
最后,是会议的第三部分。这一部分只有学校的全职职工才能参与。要知道,在实际工作中很难避免聘请兼职教师来校教授个别科目。这部分人一般不愿意对学校的总体事务负全权责任。第三部分讨论和确定的是学校的发展战略、财务及人事问题。最理想的结果是所有人一致通过,这有时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和很大精力。特别有争议的问题就投票表决。这就是所谓的内部会议。会议的这一部分一般由校长负责,主要就相关事务做出重大决定。执行校长或财务校长出席内部会议并参与事务的决定,但在教学事务上他们没有决定权。
将会议分解成三个不同部分,这是一个重要的架构原则。它反映出一个教育机构所涉及事务的三个本质不同的侧面,且三部分不容混淆。教学、行政管理和财务是需要相互分离、相互解放的三个不同部分。如果一个教师只为“钱”而工作或者只为完成政府下达的任务而工作,那么这种形式的教育与承担自己真正使命的教育相去甚远。如果不理解教育的特点和教育机构的工作,那么就会把学校进行错误定位:要么把它看作国家机构,要么看作服务性企业,更有甚者,最近还出现了“教育服务”或者“教育服务市场”这样的提法。所有这些形色各异的“理解”其实都是不理解,它们的出现源于现代意义上的教育管理问题,即教育系统的架构问题还没有成为一个专门的社会科学的研究课题。现代经济管理中不可或缺的经济科学这一课题经过了长达200多年的研究才得以确立,这足以说明问题。教育社会学这一课题目前也只是初具雏形。当学校与教会分离后,学校成为了国家机构。如今,将学校从国家的管理下解放出来的趋势也已初显。那么教育领域本质上所独有的特殊管理架构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它在社会和国家中的作用和地位又如何呢?应同时反映在其架构上的特质又是什么呢?教育机构,它既不是市场主体,又不是国家公务机关,也不是一群自由艺术家的作品,虽然这几方面均部分地包含其中。华德福学校所创立的差异化对待法是对以上问题有意义的远景解答方案。
会议最后所形成的决议交由学校理事会讨论和确定。理事会由教师代表和家委会代表组成。这一机构可以更确切地称为家长和教师的协调委员会。由理事长或校长为领导的理事会负责一切法律文件的签署,包括教师劳动合同的签订。理事会的重要职能是做出学校的预算。财务校长和执行校长既是教师大会的成员,也是理事会的成员。某些学校的校长由选举产生,而另一些则是聘请而来。校长的职责与学校的任何一位员工一样,就是负责自己的那部分工作。这样,自我管理架构就不会成为金字塔形的等级结构,而是形成相互关联且职责明确的横向体系。
与此同时还存在着其它形式的自我管理机构,这就是视具体情况而成立的教师、家长或者教师――家长自发组织。比如财务小组。这个小组一般只由家长构成。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自我管理组织,因为小组会与每一位家长进行一番机密谈话,了解他能够为孩子支付多少学费。如果有谁无力承担学费,则需要通过其它形式为学校提供帮助。比如,学校需要进行维修工作。要成立施工小组,形成预算,确定主要负责人及其职责范围。无力支付学费的家长就自己负责学校设施的维修,不是通过钱,而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服务于学校。
节日在学校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如果精心筹备的话,就有许多事要做:煎饼需要烤,集市需要去组织。负责节日相关工作的人员也都集合起来。孩子们会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家长和老师都在学校里做着同一件事。这时他们就会说:这是我们的学校。
在某些学校还设有“信任圈”。如果有家长对某位教师不满,他就可以来到“信任圈”,表明自己的态度并提出意见:他对何不满,依他之见该如何改善。因为学校与教师之间是合同关系,学校可以解雇教师,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教师大会和理事会也会维护教师的权益。
所有这些都促使学校成为一个稳固的教育团体。许多朋友即使在学校最困难的时期都能给予有力的支持。在我们俄罗斯的社会现实陷入困境的时候,许多华德福学校却成为了非常稳固且富有生命力的团体。以上所描述的画面并不是远离现实生活的乌托邦,而是真实地发生在我们俄罗斯的许多城市。
有时高年级学生也会参与到学校的自我管理中来。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因为这里所讲的并非是组织游戏,而是执行具体事务。高年级学生理应备考,而且很快就将离校,所以很难保证学生团体的延续性。但如果有人愿意,也可以参与到已然井然有序的工作中来。在许多华德福学校,在学生的提议和教师团体的支持下组织开展了相当重要的工作。比如,在斯图加特的一所学校,经一名学生提议,开展了援助南斯拉夫难民的项目,随着援助工作的蓬勃开展,项目最后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慈善组织“凤凰”,并且得到了市政府的支持,许多公司也纷纷拿出资金和设备进行资助。在另一所学校,也是在学生的提议下,组织开展了援助切尔诺贝利儿童的项目。白俄罗斯华德福学校的学生亲手为移民家庭搭建起多所木屋。这一项目在五年前获得了在德国举行的学生项目竞赛的第一名,媒体也做了相关报道。所有这一切,还有许多其它事情的发生只有依靠上述的不局限于抽象概念的管理架构才成为可能。此外,这还得益于华德福高中的“社会实践”理念,这一理念使青少年,男孩和女孩们有了通过自身努力来帮助他人的现实可能。
在我们国家,当学校的工作成绩都严格通过录取率和“知识水平”来衡量时,华德福精神之中的真正的社会化就鲜有人需要。我们的教育体系无视社会性灾难和困境,无视学生健康的日益恶化,无视所有人明显看出的由包括教育体系在内的各方面而导致的其它严重缺陷,仍然继续定位于抽象的目标和要求。或许,华德福学校可以通过自己鲜活的实例使在学校工作方式上业已形成的、大家习以为常的思维定势有所松动,这样,教育部门有关负责人的头脑中或许就能形成一种清晰的思路,即不是学校应以教育部门的指示和教育文件为导向,而是教育部门的指示和教育文件应以整体的、鲜活的、切合实际的教育类型为导向,这种教育面向的是孩子、青少年和青年人在每一具体时间、每一具体方面的需求,以此来实现我们的教育工作。
以上所述并非乌托邦,许多城市的华德福学校的工作经验就可以提供证明。我们举个具体的例子。不久前,我作为咨询专家受邀来到茹科夫斯基市的华德福学校。我与该校已有多年的工作往来。这次事关学校的管理问题。不赞同学校现行管理制度的教师成立了一个小组。由于分歧还涉及到学校的教育方向问题,所以理事会和校长的委任问题也被提了出来。最初的分歧很快发展成了影响学校正常教学秩序的冲突。家长的反应也使问题的解决刻不容缓。于是教师随即自发成立了冲突处理委员会,在会上大家纷纷陈述自己的看法。学校的管理和教育方向问题成为了理事会和相关家长小组会议上讨论的焦点。最后决定举行由全部家长组成的督学委员会全体大会。理事会准备了一份报告,我想把它作为附录[备注:本文整体下载自网络,由此处可知,它可能只是作者某本书的节选,可惜无缘看到这份报告的内容]呈现出来,借这个直观的例子来说明学校的自我管理具体应该是怎样的。使我颇为震惊的是家长们的深度关注和真正的责任感,这不光表现在言语上,还表现在为学校利益所着想的实际行动中。现在危机已去,学校正忙于高中的建设。这个例子同时也说明了自我管理并非易事。学校团体可以跨越冲突和危机,但大家共同成功克服的危机也给了我们额外的力量,使我们能够汇聚社会经验,而这是无法通过其它途径获得的。
有关家长的参与帮助学校度过难关的事例我还可以举两个――位于沃罗涅日和梁赞两个城市的华德福学校的例子。但是,重要的终究不是生存下来,而是要过正常的生活。而在这里,只需粗略观察便可知道,孩子们在这里很好,他们乐于学习,没有焦虑,也没有课业的负担。顺便说一下,从茹科夫斯基、沃罗涅日和其它城市的学校的例子中可以明显看出,我们在这里所谈的无不是关于教师的“自由之胆略”以及学校行政部门的“原创”革新措施。家长们在密切关注孩子所获取的知识质量的同时,也留心着孩子对于学校和教师的态度。因此,对于学校的要求还是相当高的。
在这种自我管理体系之下,学校又是如何处理与国家的关系的呢?华德福人认为:教育体系应为社会之典范,国家理应在政策上对这种体系予以扶持。要知道,国家并不是目的本身,国家是为社会而存在的,它应该保留和维护所有公民的权利。所以,在国家的职责中包含有在整体上支持对社会有益的或为社会所必需的机构这一条,这也包括教育和文化机构。但是,这些机构不能套用法律及政治领域的管理原则。官员无权给剧院导演下命令,指示他演什么,怎么演。这里最重要的是――富有创造性的提议、高度负责的态度、专业的技能和特长、浓厚的兴趣以及对所做之事的痴迷。因此,重要的是,不要让现行的教育法以及有关教育所具有的国家―社会性质的法律文件的制定只流于一纸空文,而是从基层,从教育机构本身――不管是幼儿园还是学校――的角度给予支持。
经验表明,我们俄罗斯的许多华德福学校都成功唤起了家长们对学校事务的关心。而这是学校在当前能够挖掘的唯一潜能和资源。因此,这些经验在今天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极其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