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人们知道的华德福学校是独立办学或私立学校的型态。然而,鲁道夫·施泰纳(Rudolf Steiner)创办第一所华德福学校的意图是要让所有儿童都能得到这个教育,无论他们的家庭是否付得起。
编者注:本文是作者Betty Staley为华德福百年所作(中文全篇13000多字),获作者授权后由三元生活实践社的陈脩平老师翻译,分享完整版给华文读者。非常感谢作者和译者的共同授权,刊发过程仅对陈脩平老师对译文做简繁转换,特此说明。
本文由作者Betty Staley及译者陈脩平共同授权,严禁转载撰文/贝蒂·施特利(Betty Staley)
翻译/陈脩平(原载)
作者简介
贝蒂•施特利
担任华德福教师及成人教育讲师超过五十年,其中有二十七年是在沙加缅度华德福学校担任五到八年级导师、手工老师以及该校高中部的创校教师,在高中教授英文文学及历史。创办加州的鲁道夫施泰纳学院,并主持华德福高中师培课程,致力于协助数间华德福高中的设立。自一九九一年起参与在数间公立学校内导入华德福教育,并担任公立华德福学校联盟的理事。她提供谘询服务给公办或私立的华德福学校,并在国际间旅行讲学,演讲范围包含华德福教育、青少年成长及亲职沟通等。著有八本专书,其中两本专门探讨青少年期的发展:《形式与自由之间》(Between Form and Freedom)《神圣的旅程》(Adolescence, Sacred Passage)。二O一九年最近著作《看守细微心火》(Tending the Spark, Meeting the Middle School Child)。
本文为华德福百年所作,原刊登精简版于Renewal Magazine,获作者授权分享完整版给华文读者。
背景
在美国,人们知道的华德福学校是独立办学或私立学校的型态。然而,鲁道夫·施泰纳(Rudolf Steiner)创办第一所华德福学校的意图是要让所有儿童都能得到这个教育,无论他们的家庭是否付得起。为了更了解当时的情况,让我们回到一九一九年在德国的斯图佳特,第一所华德福学校的成立。
当时的德国正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百废待举的情况。大量人民失业,食物短缺是家常便饭,政治情势动荡。施泰纳博士在当时是知名的哲学家,他在绝望中观照着当时的处境。他认为,若想要避免将来的悲剧再次发生,就必须要有一种新的社会意识出现,要把灵性科学务实地应用在这样的社会意识里。俄国革命之后,共产主义在德国境内散布,对现况不满意的工人们要求改革。华德福—埃斯托里亚烟草工厂(Waldorf-Astoria Cigarette Factory)的业主和经理人艾米尔·莫特(Emil Molt)是施泰纳理念的支持者。他为他的员工提供学习的机会并改善他们的处境,因为僵化的阶级分隔排除了工人受教育以及拥有更多机会的可能。当莫特先生决定创建一所学校,让工厂员工的子女得这样的教育机会时,工人们的回响热烈,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更好的未来。莫特先生询问施泰纳博士如何实现这个愿望。
在与文化部长会面的过程,施泰纳博士交涉谈判的重点在于这所学校必须是“综合、广博的”,要为来自各经济阶层的学生提供博雅通识的人类历史教育,而不是朝向特殊的职业技能,教学的内容包含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生活实务的层面,而教师对待孩子是出于对人类发展的直觉认识。学童在三、六、八年级时会达到与公立学校学生同样的智识能力,但教师必须有教学的自由,而学校必须是自我治理的。
当施泰纳博士在对第一批教师谈话时,他说这所新学校是一个真实的文化行动,可以改变整个教育系统。虽然他们必须做出一些妥协,但教师们必须把目标放在心上。烟草公司赞助员工子女的就学成本多年,之后则是由莫特先生以私人经费补助。不在公司里工作的父母需要支付全额学费。然而,施泰纳博士坚持不能因为孩子付不起学费就拒绝他们入学。学校总是挣扎、努力着在财务方面保持平衡。
纳粹时期,德国的华德福学校(当时,在其他城市也有类似的学校出现)被关闭。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华德福学校重新开启时,政府开始提供起码的部份财务支援。当其他国家也开办华德福学校时,有些地方是由政府提供资源,有些则是私人办学。华德福运动所面临的挑战是一个两难——想让所有孩子都能得到,但同时又要让教师在教学和课程方面不受国家管控。在美国,这样的双重挑战使得独立办学和公部门支持的华德福学校之间出现差异。
美国的华德福学校
纽约市的鲁道夫施泰纳学校成立于一九二八年,那是美国的第一所华德福学校。一些慈善家资助了办学费用,但是艰困的财务不时会需要教师团队犠牲个人的收入。从那之后,美国的华德福学校要不是受到施泰纳教育理念吸引的人出面筹设,要不就是希望子女可以得到这种教育的家长参与办学。这些学校依赖募款以充实办学经费,也提供奖学金或补助款给那些付不出学费的人。教职员子女通常可获得学费减免。施泰纳的理念是要让工人的子女与实业家的子女同班学习,座位相邻,这样的理想只在少数情况下能实现。在美国的独立华德福学校里,除了少数的规范以外,教师大多拥有教学的自由,不必受到国家的管束。当有人谈起把华德福教育引入公立学校体系,让所有孩童都有机会接触这个教育时,一般的回应是认为要与国家妥协的部份太多了。
密尔瓦基城市华德福学校
一九九一年,时任威斯康辛州密尔瓦基学校督察的罗伯特·彼得金(Robert Peterkin)博士要求北美华德福学校联盟(Association of Waldorf Schools of North America,简称AWSNA)开办第一所在公立学区内的华德福学校。笔者当时任教于沙加缅度华德福学校(Sacramento Waldorf School),同时担任北美华德福学校联盟西区主席(Western Regional Chair of AWSNA),该联盟要求笔者领导一个委员会商议此事,并与彼得金博士探讨密尔瓦基内城开办一个公立华德福学校的可能性。这个委员会的成员尚有Temba Sadiki(又名Keith Jefferson)、Frances Vig、Connie Stokes (Starzinski)、Henry Barnes等人,我们与密尔瓦基市政府共事,讨论成立一所华德福学校的事宜。
在教育当局同意这所学校的设立之后,也开始对密尔瓦基公立学校提供师资培训的认证课程。虽然校长陶乐西·圣查尔斯(Dorothy St. Charles)之前并不认识华德福教育,她为了这所学校不眠不休地奋斗着,护持着、滋养着这所新学校。有一些资深的华德福教师也加入这所学校。密尔瓦基公立学校的教师若申请加入这所学校,必须参加师资训练,他们对于华德福儿童发展的观点抱持正面肯定的意见,并认为融入艺术、从非洲文化中汲取故事、音乐、律动以符合当地学童的需求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陶乐西校长欣赏这个教育带来的疗愈效果,她说:“这些孩子是我所见过最快乐的人。”资深华德福教育及师培讲师Ann Pratt搬到密尔瓦基协助建设这所学校 ,她每周提供师资培育课程并担任学校老师的督导。Mary Ruud、Mark and Laura Birdsall、Linda Williams还有其他人都对这所学校的教职员贡献了他们华德福经验。
马克·伯得索(Mark Birdsall)写道:
“城市华德福学校(Urban Waldorf Schoo,简称 UWS)的经验改变了我们许多人,无论是参与其中的教师或学生。我有三十多年华德福学校的教育经验,我自己是华德福学校学生,后来成为带班导师。我一点也不认识住在内城的那些非裔美国人。而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长、原本是公立学校的老师们一点也不认识华德福教育,并且很不信任白人。
真正的教育必须建立在了解与互信之上,UWS学校一开始的那几年,我们都是在培养相互的认识与信任——教师学习着我们如何看待儿童;孩子学习着信赖老师会为他们全心付出,不只在教室里,并且也以许许多多不同的方式在为他们努力着;家长学习认识这个不同的教育做法,并且要信任老师们一年又一年地陪伴他们的孩子,来自黑白族裔的教师团队也学习着彼此认识,认识各自的过往,并放下猜忌和嫌弃,这在美国并不容易。
在UWS,为了跨越这些分隔与鸿沟,人们花费数千小时彼此对话。这要感谢陶乐西校长,她坚持学校的资源和时间要用在团队建造上,要开创出和谐的校园文化,她自己也经历了一段旅程,去接纳和信任原本不熟悉的事物……学生们也知道学校是他们的另一个家。UWS的校训就是“我们是一家人”,这并不是夸大其词。学校生活以这些孩子们的幸福与健康为核心顾念。游戏、课程活动、福音合唱团、父子具乐部、钓鱼旅行、优律思美演出、新来的人与华德福小姐幽默剧——校园生活多彩多姿、充满生命力和艺术性……生活也许不容易,子弹在头上呼啸而过,危险在上学的途中伺机而动,但是当你进了学校大门,你就安全了,你会受到照顾,可以放下所有的警戒和防卫,再次成为一个小孩。二十多来,在校友聚会或脸书上持续的回馈,证实了这间学校在许多方面改变了学生的生命。”
一九九四年,史丹佛大学教育及人类学教授雷·麦德莫特(Ray McDermott)博士率领一批人参访这间当时有三百四十三人、位于内城区的公立华德福学校。参访团队提出的问题是:“学校里就是这么做的吗?这样有用吗?可以复制这样的经验吗?”
虽然UWS学校周遭的环境很恶劣,有些孩子的日常生活也在危险边缘,但学校里生活是安全、宁静、有秩序的,而且人际关系是温暖的……校长办公室发挥卓越的领导能力,教师团队认真细致地工作,有着绝佳的团队精神。我们不太使用传统的指标来衡量一间学校的成功,但即使用上那些评量方式,城市华德福学校也是表现优良的。过去三年之中的两年,该校三年级学生的阅读能力在全市评比中是进步的。一九九二年,该校学童在密尔瓦基的阅读能力排行上敬陪末座。到了一九九五年,百分之六十二的学童表现在该年段该区的平均以上。即使这间学校并不强调提早建立阅读能力,也不过早导入考试技巧的训练,仍然展现出这些成效……学校重视的不只是认知学习,也包含品格的建立,预备学生未来能成为有教养的公民……。
这些结论指出这所学校达到了不起的成就。一开始以为这样的成功是很不容易的。城市华德福学校面对许多阻碍,包含许多学童要面对贫穷和种族主义的影响、邻近区域的犯罪率居高不下,以及药物上瘾的盛行等。还有一个大城市里的官僚程序需要应对,例如要完成教师资格的认证、学生评鉴、工会法规等。除此以外,多数老师过去都没有华德福教育的背景。他们自愿付出,在一个既充满结构、又要求友善温和的教育理念之中奋斗,他们还要参加密集的华德福教师培育课程。这样的教育实验是如何如此快速地展现出成果……虽然我们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但我们可以说华德福教育似乎为城市华德福学校的成功提供了很大的助力………这间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理由感到骄傲,而美国教育界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为此抱持希望。
因为管理及教职员的异动,越来越难保持在华德福教育的轨道上,十年后,这个学校就结束了。虽然城市华德福学校的实验计划终止了,但她也开启了华德福教育出现在城市公立学区的可能性。
全美各地的公立华德福学校
一九九二年,加州立法同意设立一百间特许学校(charter school)。只要获得地方当局的同意,学校可以自由决定其教育理念、治理方式及入学条件。虽然特许学校里的每一位学生都有来自国家的教育经费资助,他们的入学注册如同一般公立学校,但校方要自筹设备及建物。在特许学校的运动里也有许多不同的做法。有些特许学校是隶属于公部门的(dependent charters),仍然在地区教育法规的辖下,只是比起其他公立学校有更多选择的可能性。有些特许学校是独立办学,他们在发展课程、人事聘用、经费预算等方面有更多自由。依照特许契约的内容,一旦计划获得通过,校方及教师团队就要努力朝着他们所设定的目标前进。特许契约也会在固定的期间内重新评估与签署。
密尔瓦基城市华德福学校的开办给予教师和家长们新的灵感,人们探索着在其他城市兴办公立华德福校的可能性。圣地牙哥的哈莉叶·塔布曼乡村学校(Harriet Tubman Village School)以及纽约市的西城社区学校(Westside Community School)是两个历时不长的尝试。派蒂·史密斯(Patti Smith)回忆在曼哈顿的那间学校:
“虽然要和一群吵闹的中学生一起搭乘电梯才能进到学校,这间学校仍是满额招生,学生来自各个不同的种族,社会经济阶层的分布也很广泛。一半的学生享有午餐费减免,其他学生是低收入户,也有一小群中上阶层家庭的孩子因为华德福的缘故而来这所学校就读。”
教师团队中有绿草地(Green Meadow)华德福学校资深教师莫妮卡·亚历珊卓(Monica Alexandra)和苏珊・柯坦斯基(Susan Kotansky)。教师及管理者要接受华德福的相关训练,而家长则受邀参加固定的家长之夜,并了解华德福的实务做法。虽然这间学校在该地区同样规模的学校中在阅读和数学成绩方面名列前茅,由学生家庭所组成的社群氛围也很和谐,但最后仍因为官僚习气所造成的问题而关闭了。
一九九四年,大众对这个教育的关注持续增加,并催生出其他的公立华学校:
- 在加州的沙加缅度有鲁道夫施泰纳学院(Rudolf Steiner College)及艾莉斯伯尼(Alice Birney)学校,
- 加州有数间特许学校,
- 成立了亚利桑纳华德福教育谘议会(Arizona Council for Waldorf Education,简称ACWE)
鲁道夫施泰纳学院及沙加缅度市联合学区[1]
背景:
在沙加缅度郊区的鲁道夫施泰纳学院,笔者与阿尔兰·孟克斯(Arline Monks)曾与数间大学里的知名心理学和教育学教授共同举办研讨论,向社会大众推介华德福教育。一九九一年,加州州立大学教授克莱斯托·奥森(Crystal Olson)博士探询是否能在暑期提供公立学校教师一些研习课程。为了回应这样的需求,公立学校教师研习中心开设了为期两周的课程,为学校教师介绍什么是华德福教育。许多华德福老师(Liz Beaven, Patrick McMahon, Thom Schaefer, Susan Goldstein, Anna Rainville等人)参与授课阵容,这个研习中心为此一区域的学校老师打开一个通道,帮助他们探索并整合华德福教育进入他们的教学里。
一九九三年,罗伯特·彼得金博士的好友卢迪·库鲁(Rudi Crew)博士担任沙加缅度地区的学校督察,他寻求支援,希望能开设一间类似在密尔瓦基那样的华德福学校。对这个计划有兴趣的在地公立学校教师,特别是以凯萨琳·勒曼(Katherine Lehman)为首、沙加缅度华德福学校的教师团、鲁道夫施泰纳学院以及沙加缅度市联合学区(Sacramento City Unified School District,简称SCUSD)共同组成一个委员会,为该学区的教师们提供专业发展课程,并预备开设两间运用华德福方式的暑期学校。一九九四年,暑期学校的成功让橡树岭小学(Oak Ridge Elementary School)选择转型成为采用华德福方法的磁力学校[2],希望为这个由少数族群为主要人口组成的地区带来多样性。鲁道夫施泰纳学院也为沙加缅度地区的公立学校教师提供三年制华德福认证课程。
这间学校历经三个校址并三度更名:从橡树岭(Oak Ridge)到约翰摩斯(John Morse),最后变成艾莉斯伯尼(Alice Birney)学校。这间学校历经许多困难和挑战,她最终能扩充校舍并迁入现有校区是因为数个因素的共同作用:有一群热情投入的教师及行政团队,特别是现任校长蜜雪儿·洪宁(Michelle Horning);支持这间学校的督察;持续由鲁道夫施泰纳学院提供的进修课程;学区支持这间学校去面对一些法律方面的困难;来自在地的沙加缅度华德福学校校友家长们的协力等。现在,这间学校已经二十五年了,从幼儿园到八年级,每个年级两个班级,共有超过四百名学生。
在这一区还有另外两间学校。乔治华盛顿卡佛艺术及科学高中(George Washington Carver High School for Arts and Sciences)是第一所受华德福启发(Waldorf-inspired)的公立高中,由艾莱格·阿雷桑迪博士(Allegra Alessandri)领军,她自己就是华德福毕业生,这是一间隶属于公部门的特许学校,服务多元、异质的学生族群。在乔治华盛顿卡佛高中附近有一间新成立的受华德福启发的韦恩(A.M. Winn)小学。
二O一五年,史丹佛教育机会政策中心(Stanford Center for Opportunity Policy in Education ,SCOPE)研究艾莉斯伯尼的实务与成果。研究人员期待透过专注于一所学校的经验,他们可以从另类教育的模式中学习,并帮助人们扩充对教育目标的认知,并找到可以协助所有学生发展及深度学习的实务做法――服务低收入及有色人种学生,让他们在民主化治理的公立学校学区内得到更好的发展。密尔瓦基城市华德福学校有超过九成的学生是非裔美国人,而艾莉斯伯尼的学生人种组成则更加分散、多元。
“在艾莉斯伯尼,由华德福启发的做法使她与许多其他公立学校不同,艾莉斯伯尼学校不只专注于提供学生特定的知识和技能,为他们进入大学或职场做准备,学校也培养孩子去过一个在最广泛层面上有意义的人生,也就是在身体、社会、艺术、认知等方面都能有意义地投入这个世界。第二个差异是华德福学校的创始者施泰纳博士对儿童发展以及培育人类的理论,影响了学生在学校的各方面经验,从课程、教法到学校的结构都是。”
研究人员指出这间学校在三个面向上获得了成功:师生之间长期而有力的关系;优良的学生学习成果相较于类似学生在其他学区学校里的表现——所有学生的表现都很强劲,然而,特别是非裔美国、拉丁裔以及社经弱势学生的成绩尤其突出。还有忠于华德福取向的做法使这间学校在学区内有最多的候补名单,家长基于对华德福的了解而深度投入学校,家长不只在财务方面提供支持,也在班级内协助,并带领凝聚社群的活动,在有需要时,也发挥政治影响力。
“艾莉斯伯尼提供一股平衡的力量,让滋养全人发展成为可能。特别作用在照顾该校学童的社会—情绪、身体、艺术发展的方式,以及这些力量如何深刻地形塑该校的毕业生,直到他们现在进入青年期……看到这样的教育取向受到一个学区的支持和提倡,更是令人印象深刻。艾莉斯伯尼能忠实于华德福教育的做法是因为沙加缅度市联合学区给予他们(虽然时常需要强力争取)在课程、学生评量和人事任用方面的决策权。严格、忠实执行一套前后一致而整合健全的教育理念,带来学生及家长的高度满意、高居不下的入学率及候补名单、以及学生的优良学习表现。”
整个沙加缅度地区(车程一小时左右的距离为半径所展开的范围内)有十一所华德福学校,六间公立学校、五间独立学校,另外还有鲁道夫施泰纳学院。这些机构在专业发展、运动活动、希腊及中世纪游戏、舞蹈等社会活动方面协力合作。
加州的特许学校
一九九四年,在独立办学的蝴蝶(Mariposa,西班牙文的蝴蝶)华德福学校关闭之后,家长、老师们与独立的常青橡树(Live Oak)华德福学校的老师乔治·霍非克(George Hoffecker)撰写了一份特许计划。他们得到双峰联合学区(Twin Ridges Unified School District)的授权,尤巴河特许学校(Yuba River Charter School ,YRCS)成为第一个公办的特许学校,依照美国的公立华德福教育的原则办理。而霍非克获选为学校管理者,他从此也被视作华德福特许运动里的开创者,祖父级的人物。YRCS持续成长,到了一九九七年,有幼儿园到八年级共两百多位学生。二OO七年,这所学校与另外五间特许学校形成一个全郡的特许学校,由内华达郡教育局及内华达郡学校督察共同授权。这样一来,这些学校可以为特殊教育和他们的一些企业活动采购一些服务。这些学校也可以筹办非营利的公益公司,帮学校申请补助或资金。二OO八年,该校得到八百五十万美元的补助金,用以建造新的校舍。经过十年的规划和营建,二O一八开始的新学年,YRCS终于迁入他们自己的永久校舍。
从那之后,从北旧金山到内华达山脉地区的家长及教师团体都开始办理特许学校。在北部湾区以及北加州总共有七间特许小学:Novato Charter School, Golden Valley River, Golden Valley Orchard, Stone Bridge, Woodland Star, Sebastopol Independent Charter School and Sun Ridge Charter。除此以外,艾达·欧伯曼(Ida Oberman)博士领导的创意教育社区学校(Community School of Creative Education)也成立在奥克兰这个充满多元族群的地方。
二O一一年,六所特许学校的校长聚会共商,选定索诺玛郡的罗赫纳公园(Rohnert Park)作为一所由华德福启迪的公立高中所在地。常青橡树特许学校的校长奇普·罗默(Chip Romer)已在心中构想此事十年了。二O一一年,克雷多高中(Credo High School)由四十二位开始,奇普担任校长,索姆·薛佛(Thom Schaefer)则是教务长。现在,这所学校有四百位高中生,其中的半数来自当地的华德福小学区域特许学校,其余则来自其他的小学。
亚历桑纳州的华德福教育
一九九八年,有三个人到了亚历桑纳州的普利斯考特(Prescott),当他们开始研读施泰纳的作品,才发现亚历桑纳州没有华德福学校。到了一九九O年,他们找到其他对华德福教育有兴趣的人,聚集在一起共同探索和研究,一九九一年时发起亚历桑纳州华德福教育谘议会(Arizona Council for Waldorf Education,简称ACWE)。这个团体举办华德福教育讲座,建立了一个有力的以社区为基础的组织,并朝着真正亚历桑纳州的方向去发展,尊重各个社群的需求。
接下来出现数个私立的华德福幼儿园,到了一九九五~九六年,开始迈入筹备小学的阶段。ACWE主席琼安·崔德威(Joan Treadaway)说:“这里的社群强烈地渴求着华德福教育,他们看到这样的需求,也有热情与承诺,但他们知道自己无法负担得起一所学校。他们想让所有孩子都得到华德福教育,私立学校在一个小社区里是活不下去的。”
一九九四年,亚历桑纳州通过特许立法,这些学校挣扎着接下来的出路;最后,有四所学校决定转型成为特许学校。目前,该州有两所独立的华德福学校——土森华德福学校(Tucson Waldorf School)及在塞多纳(Sedona)的河流学校(Running River School),还有五间特许学校(Desert Marigold, Desert Sky Community School, Pine Forest, Desert Star, and Mountain Oak)。
沙漠金盏花(Desert Marigold)华德福学校的前董事会主席彼得·雷尼克(Peter Rennick)描述当时的情况:
“凤凰城的沙漠金盏花学校的历史或许可以描述多数亚历桑纳州华德福学校的情况。一九八九年,由一群怀抱希望家长和教师组成的读书会开始,一九九一年发展成华德福共学团体,最后,一九九二年在凤凰城市中心一间租来的平房里成立私人的托儿所和幼儿园。这个团体展成为私人的非营利组织,一九九六年,在鲁道夫施泰纳基金会的协助下,终于能够买下五公亩的土地和其上的一间老房子、谷仓、池塘。班级数每年都在成长,但学校在财务方面仍然很困难,二OO一年时开始与州政府寻求转型为特许学校的可能性。学校董事会做出这个困难而勉强的决定,导致像离婚一般的效应,半数董事会成员以及部份创校教职员选择离去。改制特许之后,该校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在国家规范要求之中保持华德福的精神,来自政府的要求是在学科成绩表现方面,特别是在低年级。目前,该校与公立华德福教育联盟(Alliance for Public Waldorf Education)寻求合并。二O一O年开办高中,每年向上延展加开一班。亚历桑纳州政府有一个方案,让人民可以把每人税负的一部份指定拨用于学校,这个制度很有帮助。与特许系统的重新结合仍在持续努力中,ACWE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提供协助并连结各个学校与更大的华德福社群。”
亚历桑纳州的经验是一个独特的案例,呈现出各间学校,无论是独立或是特许,可以从一开始就协力合作。举例来说,在土森市有一间独立的学校和一间特许学校。ACWE能够提供教学和财务方面的协助并办理一些研讨论,让两间学校得以强化彼此的互动关系,单一间学校各自无法负担这样的活动。ACWE像一位和善的守卫天使,看顾着亚历桑纳州的华德福学校。
其他各州也有华德福特许学校,例如华盛顿、奥勒冈、阿拉斯加、科罗拉多、犹他、爱达荷、宾夕法尼亚、佛罗里达等。有些在特许制度建立的初期就成立的学校无法继续办学下去,例如圣地牙哥的哈莉叶·塔布曼乡村学校(Harriet Tubman Village School)以及纽约市的圣女贞德学校(Joan of Arc School)。
来自华德福学校运动以外的挑战
九O年代,伴随着特许学校的成立以及网际网路的兴起,华德福教育进入公立学校的新闻吸引大众的注意。尤巴河特许学校的乔治·霍非克校长接到合法与非教派学校人民组织(People for Legal and Nonsectarian Schools,简称PLANS)的联系,该组织控诉两个核发华德福特许学校的单位——双岭及沙加缅度市学区。
PLANS由两位曾参与独立华德福学校的愤怒家长戴伯拉·施奈尔(Debra Snell)及丹·杜根(Dan Dugan)所组成,他们认为华德福学校有特定宗教观,不该进入公共教育的领域。接下来数年,PLANS试图阻止公立华德福学校的成立,但诉讼案的判决结果在二O一O年出炉,华德福学校方面胜诉,并获一百万美元诉讼费的赔偿。法庭上讨论了关于人智学的议题,也就是儿童发展理论背后的哲学体系,诉讼案被驳回,因为人智学的内部规章自陈自己不是宗教,会员申请开放给所有人,无论宗教信仰、种族、国籍、社会地位、科学或艺术方面的信念为何。
华德福学校运动阵营内的挑战:AWSNA的回应
有些独立华德福学校的成员对于公办的、受华德福启迪学校的成立有所顾虑。那些会是真正的华德福学校吗?他们是否会与独立的华德福学校之间有所竞争?为了回应这些问题,北美华德福学校联盟(AWSNA)成立了一个公立学校专案小组。一九九四年,时任AWSNA理事主席的戴夫·阿索坡(Dave Alsop)谈到AWSNA的立场,他说,AWSNA着墨于下列各项议题——教师、学童、课程、学校组织、评鉴与衡量、家校关系、预算与财务、校址、空间与设备、学校支持服务等。
“在通过审核之后,想要以『受华德福启迪』作为校名的办学计划,需要向AWSNA登记成为『受华德福启迪之候选学校』……待该校百分之八十的教师完成华德福师资认证(由公立学校专案小组负责),即可由候选学校变更为『受华德福启迪』的学校。在达成百分之八十的门槛之后,已经成立的学校在未经专案小组地区代表的建议之下,最好不要在组织或课程方面做出重大变更。”(戴夫·阿索坡给SCUSD地区管理者爱莉斯·琼斯的信件)。
然而,在一九九六年,发生了一个变化,AWSNA发出一封由理事会具名的正式声明。“AWSNA作为独立学校的联盟组织,不纳入公立学校。”公立学校专案小组的工作结束了,支持受华德福启迪学校与只支持独立华德福学校的两派人士之间的对立加剧。
公立华德福教育联盟
为了回应前面提到的诉讼事件,在一九九八年,霍非克与其同事Donna Burgess、黄金谷学校(Golden Valley)的Debi Lenny、前橡树岭(后更名为约翰摩斯,又再更名为艾莉斯伯尼)的Katherine Lehman以及施泰纳学院的阿尔兰·孟克等人共同在鲁道夫施泰纳学院举办一个研习会给公立华德福学校管理者及理事会成员参加。
二OO二~O三年,AWSNA的领导者鼓励霍非克组成一个公立华德福学校联盟,他们可以并肩面对诉讼、分享经验、并代表公立华德福运动与AWSNA对话。二OO六年二月,公立华德福教育联盟成立,奇普·罗默担任理事长。组织章程里提到他们的目标是:促成并支持高品质的公立华德福教育的发展。强化由公立华德福教育单位所组成的学校社群。加更大的教育版图里为公立华德福教育发声。让所有人都读得起公立的华德福学校。
公立华德福教育联盟每年举办教师及学校行政的研讨会,以深化他们的工作、交流经验、确认需要关注的议题。该联盟的会员学校及办学计划,请参见网站:www.allianceforpublicwaldorfeducation.org/find-a-school/。
过去十多年来,愿意为上述宗旨而献身的个别人士持续支持着这个公立学校联盟,包括: Will Stapp, Bonnie River, Caleb Buckley, Chip Romer等人。Liz Beaven担任主席,Rainbow Rosenbloom, Chamomile Nunz, Charlie Burkham, Hellene Brodsky Blake, Cassandra Bridge, Jeff Lough, Mary Ruud等人都是活跃的成员。
虽然公立华德福教育联盟与北美华德福学校联盟之间的关系曾有些紧张,个别教师彼此之间的关系则持续成长着,他们共同关注的焦点是学童的发展需要。教师也会在两类型的学校之间变换工作,他们把华德福教育的深度带给孩子、家长和同事。几年下来,两个组织渐渐地信任彼此,认可并尊重各自的目标。过去,AWSNA发展出成为会员学校的步骤,区分出一间学校目前发展到什么程度以及它需要什么协助。最近,公立联盟也发展出自己的会员学校标准,辨识新成立学校和已成熟学校之间有何不同。要被认可成为公立华德福学校,西巴斯托普独立特许学校(Sebastopol Independent Charter School)的执行长克里斯·塔普翰(Chris Topham)写道:
“我们自我研习的重点在于联盟所提出的公立华德福教育七项核心原则之中,有哪些是我们做得还不错的、有哪些是需要改进之处……我们在许多教师会议中有很好的对话,在研究过每一项核心原则、收到建议报告后,我们有充份的讨论。最后,我们制定了自我研习计划,包含了确认我们学校在核心原则里的哪个领域是强项,还有要改进弱点的行动计划。然后,我们接受由资深学校管理者和资深教师所形成的小组来我们学校进行实地访查。他们与我们的教职员、董事会、学生、家长、学校领导者等代表会面。他们也会检视我们的自我研习计划,并在实地访查之后出具评鉴和建议书。在我们朝向成为公立华德福学校的路上,这是很有意义的学习经验。”
两个组织要合而为一的重要步骤是去了解各自的核心原则。澄清了之后,就比较容易沟通如何在考量每一间学校的个别性之后,找到彼此的共同目标和个别目标。二O一八年六月出现了重大的进展,Liz Beaven(公立联盟的主席)与Melanie Reiser(AWSNA执行长)共同签署了以下这份文件:
“公立华德福教育联盟(简称联盟)系美国的公立学区学校及特许学校之组织,与北美华德福学校协会(简称AWSNA),系由独立办学的学校所形成的组织,共同签署这份关于华德福及公立华德福教育的声明。
联盟与AWSNA承诺秉持由鲁道夫•施泰纳的理念而来的教育方式,双方透过资源共享、发展合作关系、支持会员学校之持续专业发展,致力于强化完整而正直之原则,并提倡最高品质之教育。AWSNA的会员学校参与组织发展的历程,历时七到十年完成一个自我研究和同侪评鉴的过程。联盟的会员学校自二O一七年初开始也将展开透过自我研究和同侪检视的历程去发展自身的组织。关于这项工作的进行方式,可参见AWSNA及联盟的网站。
我们提出此份声明以支持子女就学于AWSNA与联盟会员学校之广大家庭,更好地认识华德福及公立华德福教育。华德福教育者无论在独立学校(AWSNA)或公立/特许学校(联盟)皆以鲁道夫•施泰纳所揭示之教育目标进行日常教育工作:我们最高的目标在于培育自由的人类,他们能够自行找到生命的意义与目的。(鲁道夫•施泰纳《人的研究》)
AWSNA及联盟都有设立原则,作为各自会员学校在学校运作各方面的参考基准,包括教学方案、组织领导到社群参与。双方的原则来自共同的源头,即鲁道夫•施泰纳的理念,并符合北美教育的核心理念。有兴趣者可于AWSNA及联盟的网站上查询完整的指导原则资料。”
公立华德福教育的发展持续地以不同的形式展现其影响力,在美国的教育版图里提供家长和学童一个健康的选项。鲁道夫·施泰纳的洞见在一百年后仍然强健有力地活在这里。
注释
[1] 中译注:在美国的一些州里(例如加州、亚利桑纳州、奥勒冈州、堪萨斯州、伊利诺州等)把包含国小、国中、高中等的学区纳入单一学区管辖,即为此处所称之联合学区,有别于不同学习阶段的学校区分成不同学区的制度。
[2] 中译注:美国的一种学校制度,有特别的课程设计及教学方式,致力于降低辍学率,着重学习内容与学生实际目标之间的关联,例如部份学习时间投入职场工作,使学生一方面获得一些生计上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得到实际的工作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