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四年還只是一個開始,可能學了四年,卻也是懵懵懂懂——會不會打擊大家的熱情呢?(笑)嗯,乍一聽,四年,特別是對於成年人的四年,就為了蹦蹦跳跳嗎?四年,我究竟在和什麼工作?
編者註:有什麼問題想要獲得解答?趕緊到這裡說出來吧!
這次要來乾貨了!!!
如果我說四年還只是一個開始,可能學了四年,卻也是懵懵懂懂——會不會打擊大家的熱情呢?(笑)嗯,乍一聽,四年,特別是對於成年人的四年,就為了蹦蹦跳跳嗎?四年,我究竟在和什麼工作?
在藝術活動里,音樂家通過樂器創作、表達;畫家磨練自己的眼睛對光的敏感度;作家用文字把思想帶到物質世界;優律司美,作為一種二次創作的藝術,無論言語或是音樂優律司美,都建立在詩歌和音樂上,即使是一些無聲的片段/表現形式,象是 「哈利路亞」 或者 「TIAOAIT」 其背後都有圖景式的元素在支撐。所以對於優律司美者來說,我們的創作更接近鋼琴演奏家,不同的是,我們身體的全部是我們創作的 「工具」。那這開頭的四年,也就是 「磨練工具」 的四年。我想沒有人會質疑一個成年人,用四年的時間嘗試 「學會」 一種樂器,並能用這種樂器 「表達」 各種不同時期、風格的音樂,或者用四年的時間學會一種新的文學性的語言(這裡的語言不是指語言考級唷),並能用身體演繹用這種語言寫就的不同時期的詩歌吧;優律司美的專業培訓在技術層面也是同樣的目標。而四年,還只是一個開始。
也許有人會說:「那我們東方人的身體不是比西方人的要柔軟嗎?難道這不是我們學習優律司美的優勢?」 據我對周圍東方人的觀察——他們都是成年人,包括中國、日本和韓國的——我們在情感上普遍會比西方人細膩一些,然而在我們能夠體現情感上的細微差別之前,對於我們有一項本質性的挑戰,也是優律司美里最最基本的訓練:三元行走中的第一步 「提」 。這不僅僅是步伐上的基本功,更是如何用以太體的提升帶動物質體來 「對抗」 地心引力的過程,這會直接影響到後期我們能否在空間中自如地移動我們的身體。翻譯成金庸先生的話,大概叫 「凌波微步」 吧。所以在舞台上會看到一些優律司美者的移動是行雲流水的,幾乎不會注意到他的腳是怎麼移動的,這背後都是經過了長年的枯燥的各種形式的三元行走的練習。基礎的三元行走練習往往從最分解的動作開始,由慢至快,由直線到曲線,由往單個方向行走到能夠自如地向全部方位移動,由踏在規律的節拍上到合上各種不同的節拍,這幾乎是每一個優律司美者在開始一天的工作之前都需要做的熱身,它可以把以太體調動起來,也讓腳熟悉今天的運動,這是投入到詩歌和音樂作品前的保障。
那講回到為什麼它是我們東方成年人的挑戰呢?作為觀眾來看東方人學習優律司美,給我的感覺是,我們的身體和地面的連結比西方人要更膠著,這種膠著又不是物質性的,比如腳落得很重,而是在一些作品中,特別是一些中速和快速的作品中,你會看到東方人——日本人尤甚——在一些曲線運動,也就是情感上有多次轉折的部分,或者體現其多樣性的時候,在某些點上會有非常短暫的停滯,原本應該流暢的運動彷彿被切成了不連貫的小段,大大影響了表現力。「為什麼會這樣呢?」 就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資深的優律司美導師Michael Leber。他對我說,也許我們東方人對於我們的身體,特別是我們的下肢是如何工作的,意識並不強。可能我們在心魂這一塊,包括與心魂更近的上肢有與生俱來的渾然一體感,但是到下肢,特別是腳,因為意識的不強,總是不能很自如地運動,比起 「提」 ,更多地是在地面上 「拖」。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的猜測是第一,與我們穿的鞋子有關(是說日本人從穿木屐行走保留下來的習慣嗎?可是中、韓並沒有長時間穿木屐啊),還有和我們坐的習慣有關,包括韓、日還有我們老祖宗都跪坐在地上,下半身只是充當了整個身體基座的用途,缺乏靈活性,於是在空間運動里,很難在短時間內擺脫這種影響,自如地運動。
對於如何訓練自己的腳,讓它們的 「意識」 更強,Leber提供了一個簡單的每個人可以隨時隨地練習的方法:雙腳併攏,上身保持直立,然後不倚靠任何輔助,儘可能慢地墊起腳,直到身體不能再向上為止,停留數秒,再同樣地,緩慢地回到最初的狀態,這樣明天鍛鍊幾組,會幫助我們的雙腳 「醒」 過來。需要注意的是,做完之後可以用溫熱的水泡一下腳,讓腳背繃緊的部分好好地放鬆,不至於受傷,也可以適當地按摩一下。如果腳背的韌帶有疼痛的感覺,請立即停下來,直到疼痛完全退去再恢復練習。
講到身體與地面的關係,讓我又想到一個也是經常會被問到的問題:「為什麼人家在優律司美的運動中體態輕盈,神清氣爽;我的身體怎麼就像被灌了鉛呢?」 下半身處於相對 「沉睡」 的狀態可能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我認為更為根本的原因是,你究竟是用你的物質體還是你的以太體在工作。因為對於一個初學者,或者是業餘愛好者來說,他的步伐可能達不到專業的水平,可是這並不影響他喜歡優律司美、享受優律司美,一個小時的優律司美對他來說是身體的放鬆,情緒的釋放,他不可能會感到身體越來越重的。在你感覺到自己身體很沉重的時候,不妨停下來,首先確認一下今天的身體狀態,如果機能上一切正常,再試著回顧一下,自己是怎麼 「指揮」 身體去運動的:是老師要我往左,我的大腦接到了往左的指令,於是 「指揮」 我的腳往左跨呢,還是我 「消化」 了 「往左」 的指令,它現在不是空間上的左和右,而是我通過整個身體往左的運動,表達了什麼。當詩歌或者音樂響起的時候,外界的音符和我的內在是一體的,透過聲音,我彷彿能夠 「看到」 聲音和我的運動軌跡,我的身體於是只是 「經過」 了這條軌跡。比較以上兩種運動的方式,很明顯的區別在於你的心魂有沒有參與到整個活動中去。
對於一些人,特別是女性來說,心魂的參與會相對容易一些,他們與優律司美的這種與生俱來的同感可以讓他們在一些空間上以幾何形態變化的運動中,在和其他成員的配合中,或者手腳甚至手腳嘴協調的練習中,「圖景式」 地鍛煉自己的思考。而思考理性為先的人,一開始往往會很難將邏輯、概念放在一邊,不帶預判,或者說不帶邏輯思考過程地讓心魂帶領身體先動起來。以高節奏從事現代大部分理性工作的人往往更需要優律司美這樣形式的活動,這不僅僅是因為一旦全情投入了,思考、感受和意志在共同合作下得到了很好的平衡,更因為藝術活動是我們放下已成型的思考邏輯模型的一次機會。在已成型的程序上,並不需要人的參與,「我」 只是按下開始鍵的執行者,甚至所謂的執行者也是整個程序的一部分,接下來就是在Loop中循環的一切。「我」 感到這個過程與 「我」無關。
這可能是很多以人工智慧為題材的電影討論到的主題,如果這個主題不是用所謂的 「人性」 來對抗機器人所代表的具象化的理性思考來呈現的話,我想到最近看的一部電影《薩利機長》。在空難發生的時候,作為機長,你是根據計算機給出的信息,試圖迫降附近的機場,還是相信你的判斷,帶著機上155人迫降冰冷的哈迪遜河面?影片中在決定迫降哈迪遜河之前機長說了一句:「My aircraft(我的飛機).「 副機長重複了他的話:「Your aircraft(你的飛機).「 機長並非莽夫賭徒,他也不是意氣用事非要對抗系統、手冊,在無法想像的巨大壓力下,他以自己的技術和經驗在最危急的時刻找出可能的最優方案。設計程序的時候我們無法模擬全部的突發情況,程序也不是為了突發情況而存在。當習慣了程序帶給我們的便利的同時,程序也帶著我們帶著機構、帶著體制走向必然的僵化。藝術本身並不具備創新的能力,她只是在你全然參與的時候向你展示著不同以往的視角,你的感官彷彿被打通了,你彷彿能夠看到各種不同的可能。這些 「可能」 還沒有自己的形態,等待著,通過我們的行為降臨到物質世界。
世界的法則在一朵花身上只能體現其一,我們的心魂賦予了她五彩斑斕。
靜雯
2017年1月
斯圖加特
p.s. 下期要突入最終章了!因為我搜集的問題就只有這些(怪我咯?),所以小夥伴們都來投稿吧。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