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教育是一種生長的力量——我的華德福十年(三)

「參與辦學十年,頗多艱辛與榮耀。下文是應朱永新老師主編的叢書而寫,也是對自己參與辦學中生命歷程的一個總結。」

編者注:本系列文章為成都華德福學校創辦者李澤武老師(博客),生動而真實的記錄了十年教育路上的印跡。

題記:當今時代缺少的是卓越的精神目標和意志,教育也不例外。

教育是一種生長的力量——我的華德福十年(三)

在學校我好些年都是三個角色:老師、管理者、家長。辦學生涯我除自己生命外有三條生命:教學,會議,學術。

上面談到老師角色比較多。我現在來談談管理者角色。

最開始我們也沒有校長,園長一說。我是「李老師」,張俐是「張老師」,黃曉星是「黃老師」。所以說到「管理者」一詞,我會很困惑。「我是管理者嗎?」「管理者是什麼樣子?像其他非華德福學校嗎?」

「管理者」,說到這個詞我常常有所困惑。我們說「管理」,西方很多時候說「行政」,稱為Adiministration,而不用Management,或Governing

Body。強調的是組織協調,而不是控制,在華德福學校更是這樣。施泰納在開始辦學之初就強調辦學的自由性,他把社會分成三元——政治、經濟、文化。他認為政治背後應該是權利的平等;經濟背後是互動的兄弟關係;文化的背後是自由。

「在真正的教師共和體中,背後支撐我們的將不是安逸的靠墊和校長辦公室發布的規章制度,而是我們每一個人必須帶來的可能性以及承擔自己對所做事情的全部責任。」《人的智識》

華德福學校99%以上都是非營利機構,包括我們成都華德福學校。施泰納的理想是華德福學校與經濟和政治目標遠離。西方很多華德福學校沒有校長,沒有Headmaster 或 the Principal。強調的是教師共同體的責任,教師的自治。她要求的是老師的全身心參與。這是我們自己的學校,我們都是學校的主人。希望每一位老師都這樣認為,並這樣去做。經濟上講,也沒有誰去贏利分紅。

這個治理結構有兩方面:一是所有人的民主平等參與,上面提到的那種主人感使所有教師具有教育教學的自主性,對管理也有參與性。另一方面當然就是決策的效率,還有對責任的擔當程度。

最開始我們有學校管理的核心小組,4個負責的老師進行各方面的協調。之後我們擴大了這個核心小組,因為教師越來越多。在後來我們成立了教師委員會,簡稱教委會,負責教學、學校發展、行政、人事、財務、對外關係等的方向和政策。成立學校執行委員會,簡稱執委會,負責日常學校運作,也把教委會的決策變成操作性的東西。教委會由學校「最富責任感和最有承諾的」12個人左右組成。執委會來自小學、幼兒園、培訓學校,以及學校的整體行政、財務、人事、後勤負責人。 各部門又通過各種會議進行協調和管理。

於是我們開會。我們總是在開會:小學教師會、幼兒教師會、教委會、執委會;還有培訓會、財務會、人事會、節慶小組會;還有家校溝通會、全校教師大會、全校家長大會。我漏掉啥沒有?反正有名字的會,沒名字的會,其樂融融的會,劍拔弩張的會⋯⋯

《學校是一段旅程》是一個美國華德福老師寫的一本書,人民文學出版社出了朋友吳蓓的譯本,裡面提到這位老師的小兒子別人問他長大幹什麼,他說「開會」。黃曉星和張俐的最小男孩在幼兒園,別人問他你長大幹什麼,他頭也不抬地說「開會」,真是中外皆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在學校里和張俐一起負責總體的協調工作。對外我是成都華德福學校校長。最開始我既是指揮員,更是戰鬥員,教育教學,硬體發展,對外關係是我工作的重點。

我們屬於社會力量辦學的民辦學校,區上、街辦、社區,乃至村民個人都是支持我們的力量,當然也可能帶來困擾。教育局、民政局、派出所、食品藥品監督局、物價局、消防局、外事局等都是我們的管理單位。總體上講,各方面給了我們很多支持,沒有對我們辦學有太多的打擾。當然也有掙扎的時候。在中國,很多東西不明確,有設計上的缺陷;同時,行政的自由裁量權太大。

我們是2012年底拿到小學辦學執照,德國華德福友好協會很快就向全世界華德福學校發了消息。我們是大陸第一家拿執照的。錦江本地教育局敢為先聲。當時成都主管教育的傅勇林副市長,全國政協常委,副秘書長,新教育創辦者朱永新老師,都給我們了巨大的支持。

我還記得和負責此事的同事谷剛跑了不少於20趟,到消防局去蓋消防的章,但還是一籌莫展。因為按規定,房舍必須要有產權,而產權意味著這個地必須是徵用的地。但我們是租賃的地,所以房舍沒有產權,也就意味著沒辦法拿到消防的合格證。規定就是這樣,誰也沒有錯。

咋辦?我們和一位朋友在茶社裡面面相覷,他也為此事出了不少力。突然,一個矮墩墩的男人走進來,那位朋友眼睛一亮,「就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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