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志總是因為惡作劇挨老師的罵。他成績也極壞,因此又會挨老師的罵。甚至在」孩子王「王田的教唆下,用牛奶洗了頭髮,依然是浩志挨老師的罵。
有一天,老師又開始責備在課上跟不上的浩志:「你怎麼這麼笨啊,連這樣的問題都回答不了,不如進特殊班級好了!」
阿隆聽到老師這麼說,強烈的憤怒湧上心頭。不僅僅是為了浩志而生氣,他覺得這對那些特殊班級的孩子們而言也是極為失禮的。一旦回到家,浩志就是一個玩耍的天才。跳房子、單腳踢石子、捕蟬,什麼都是一把好手,任何遊戲都能玩得極好。在當地所有孩子間,他玩耍的能力是別人望塵莫及的。阿隆一直都十分尊敬浩志。
有一次,阿隆幫浩志了寫作業,於是浩志帶他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雖然那裡確實有許多讓孩子們著迷的東西,但在秘密基地的背後,有一個小花壇,這對阿隆來說卻有些意外 。原因在於……浩志玩的每一個遊戲都十分有趣,都讓阿隆為之傾倒。但在浩志心中的某個地方,是有影子、有黑暗的。阿隆感覺自己好像不由被這黑暗所吸引。可現在這個花壇中,沒有任何黑暗,也沒有影子的痕迹。完全是光的世界,精靈們在花間穿行著。還能聽見十分美妙的旋律。阿隆被迷住了。然後他聽到了浩志的聲音。他有些驚訝地抬起了頭。因為這聲音與平常浩志的聲音稍有不同。
「阿隆,作業謝謝了,今後也請多多關照。」 不僅僅是聲音不同,而且雖然站在那裡的確實是浩志,但並非是愛惡作劇,成績不好,遊戲天才的浩志,而是聰明,溫柔,優雅的少年天使。阿隆覺得就算他的背上長著翅膀好像也理所當然。 這件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浩志和往常一樣挨了老師的罵。這一天,老師的責難比平時更變本加厲。而且……
「浩志,放學後請留下來。」 啊—真不知道他會怎麼對待浩志。「怎麼辦,阿隆?」 江藤問阿隆,張兵好像也很擔心。
於是他們決定三個人一起留下來。 放學後。在放學廣播期間,三人都躲進了廁所,等沒人了,再悄悄地回到教室外的走廊。 他們彎下腰,靠近面向走廊的窗戶,小心翼翼讓自己不被發現地望向教室。教室里發生的事讓人不忍直視。那位徒有教師之名,卻只會感情用事的大人正在欺負著一個孩子。
「阿隆,怎麼辦?」 張兵擔心地問。
「嗯,嗯,我不知道……」
「我去吧!」 江藤說,他的眼睛深處發著光,咬牙說道。
「我受不了了,對不起!」 張兵逃走了。江藤站起來慢慢地打開教室的門,進去了。
「什麼!你在偷窺嗎?你也給我一起過來!」 兩個人都被打了。隆塞住耳朵,避開眼, 鮮血飛濺,牙齒斷裂。對自己誠實的張兵。有勇氣的江藤。
「啊—我是最糟的一個,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沒做,可平時卻盡說些高高在上的話,只不過因為成績稍好而已!嗚嗚嗚嗚……」 二十年後。阿隆成了大學老師。教授文學史。可是,自己真的明白現在正教授的內容嗎……他一邊想著這些,一邊走在夜路上。
「阿隆!是吧,是阿隆對吧?」 從一片空地深處傳來了呼喊聲。在昏暗中,他定睛一看,發現是正進行空手道練習的一群人。
「浩志!」
「不趁現在好好練習的話,到時候一旦發生什麼事可就來不及了。」
在他的笑容里,缺失的門牙在月光下發著光。 啊,我不會忘記當時的那個班主任。也不會忘記,當時我自己的恥辱……
原作:一幅壯錦 整理:肖甘牛 流傳於廣⻄壯族⺠間
重述:川手鷹彥 二零二零年五月二日 沖繩今歸仁村